第111章 從來大行難謹細(第2/4頁)

一大堆疑點沒有落實,卻又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催著專案組結案,組長郭文波知道是上面的人受不了了,再查下去,指不定再把誰刨出來,而在這個如火如荼的大勢面前,誰也怕碰到風口粉身碎骨,否則也不至於候家、晏家把兒子亂藏,就差送出國了。郭文波也確實忠於職守,下功夫要找到把兩位人質賣進黑窯的兇手,根據候望京和晏重光提供的細節,一路被扣著麻袋、運送到老凹窯,而老凹窯是個生僻的地方,就土生土長的潞州人都未必找得著。

所以他判斷,是本地人幹的;敢幹這麽大事,不是普通人,應該是個膽大妄為的人,不排除有涉黑背景的可能。至於他們的作案手法,很可能是借用了史家村的勞力,而且不排除刁民和兇手合謀的因素。基於這種判斷,郭文波從專案組調了數名警員再赴史家村,卻不料連人都找不著,農忙,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放驢的放驢,第一次無功而返。

隔天又去一次,卻不料出意外了,路上蹭了頭在路面上亂跑的驢駒,被村民趕著一群驢訛住了,扣住人,不賠錢死活不讓走,還得賠個整驢錢,差點把幾位都市來的警察給氣背過氣去,後來還是專案組通過市局,再通過鄉派出所才把人要回來。

此事之後郭文波才省得為什麽地方警力根本不進村的原因,他嘗試過想通過其他途徑把當天夜裏攔車的村民拘審,而且專程找趙家成商量過一次,卻不料趙家成翻著白眼道:

“別說拉上刑警隊,你拉上武警中隊去試試,前後三個村,兩千多戶,八千多人,驢和人一樣多,別說人出來,驢全趕出來,咱們就得傷亡……那地方是治安模範地方,十年沒有刑事案件,知道為什麽嗎?他們有事,從來就不找警察。警察要敢硬來,他們就敢胡來。”

一番說教,讓郭文波傻眼了,本來不太相信,以為地方警力畏難,卻不料他找幾位潞州警界人士,都是這個口吻,對於這個只吃救濟、不交公糧的匪村,看來是名聲在外了,市局的政委私下裏說得好,不是我們警察不敬業,而是世道缺乏公信,不獨是史家村,現在不少大姓大戶偏遠農村養成了認人不認理的行為準則,是因為他們吃虧吃怕了,他們那個人也可能認,就是不認警察。

這事僵住了,可即便難,也不能不辦,離結案的時限要求越來越近,到了二十六日,郭文波架不住了,把問題交給了督導組,省廳、省局、市局,一幹大員在會上經過深入而熱烈地討論,這個問題,居然就神奇地化解了。

你信不,郭文波反正是信了,在向省廳匯報的一份案情攬要中督導組對5.6綁架勒索案如此敘述道:

……該案從持槍嫌疑人劉二侖(已另案處理)的手機上查到了人質關押地線索,專案組和潞州地方警力協同作戰,在老凹窯蹲守四日,成功解救人質,一舉端掉了一個關押、虐待、非法用工的黑窩點,同時解救工人二十七名(此案正在深入調查),據初步查實,田紅魁、候望京、晏重光三人到潞州接頭的就是劉二侖,據劉二侖交待,三人開槍傷人後,受害人報警,他把消息通知給了白宏軍(在逃),現在懷疑白宏軍和樊五義(已死亡)私下勾結,趁三人離開潞州時實施綁架,並將綁架人質賣到老凹窯,轉而向家屬勒索巨額贖金,涉案一千萬贖金目前已經追回。由於樊五義車禍身亡、白宏軍在人質家屬報案時已經逃離出境,該案還有待於進一步偵破,介於到目前形勢,建議先行結案。

解決了?就這麽解決了,郭文波斟酌著用詞,忍不住拍案叫絕,動機、案由、經過,實施形成了一個完整案情匯報,絲絲入扣,關鍵而有疑點的部分,一個身亡、一個出境,簡直叫天衣無縫。

你不信麽?可你總得相信解救出來的那麽多的人質吧?

再不信,追回的一千萬贖金可真金白銀,假不了滴。

甚至連看完匯報的郭文波也在懷疑自己的判斷,本地人、有涉黑背景、又知道三人行程、而且有這種作案能力,關鍵是有洗錢通道,案發後白宏軍又溜了,還真像樊五義幹的。

省廳的回復是:集中全力追查樊五義醫院被殺案,加緊洗錢案的後續補漏,盡快結案。

於是這個困撓郭組長好久的事,告一段落了※※※

……

二十六日,市支隊直屬刑警和城區刑警各有數人不約而同地到了法醫鑒證中心,同來的還有市檢察院的數名工作人員,驢肉香那位心臟病嚇死的受害人家屬把史有財和單勇都起訴了,案情沒有什麽疑問,只是在該誰負責,負多大責上面有爭議,那事情在社會上影響很大,對於快意恩仇的單勇以及史有財,民眾的呼聲相當高,公安方面提請精神病鑒定,連檢方也介入了,似乎生怕有人從中作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