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窮山惡水無路走(第4/5頁)

“省財政局算個屁,你以大隊會計呀,還出來嚇唬人……脫衣服。”老柱罵了句,踢了一腳,那人以為大限已到,撲通跪在地上,蒙著的頭磕頭如搗蒜求告著:“大哥,饒命呀,我再也不敢了,那兒沖撞大哥,你明說啊,我賠您錢……您要多少。”

“脫衣服……聽不懂人話,有錢了不起呀。”根娃又蹬了腳,兩人幹脆連撕帶扒剝了個精光,又給這貨扔了一身臭哄哄的衣服胡亂套著,還要說話,幹脆連嘴都塞住了,另一位如法炮制,不過那被擒的老外腦瓜比較靈光,猜到了是不是下午槍擊,晚上招致報復,剛求饒一句,又挨了幾腳幾拳,人根本不問,換完衣服又給裝麻袋裏,繼續上路了。

從國道進了鄉道,從鄉道轉上縣級公路,又從縣級公路鉆進山路,顛簸了足有兩三個小時才停車,似乎到目的地了,根娃和老柱耳語著,一人看車,一人敲響了一處大院子的門,引得幾條狼狗汪汪狂吼,不一會兒,趿趿踏踏出了三四個人,黑咕隆咚地門上開了個小孔,傳來了裏面惡言惡聲問:“誰呀?”

“我……”

“問你媽是誰,我啥?”

“我就是我,問逑啥,兩頭騾,要不要?”

“不要,滾。”

小門洞合上了,敢情不是個好地方,黑對黑,怕放水,根娃想了想,又拍門喊著:“嗨,老萬介紹來的,前坡煤窯風聲緊,我們剛弄倆沒地方處理……五百一個,不要我扔溝裏。”

隔了一會兒,聽著狗吠了幾聲,門洞又開,伸出一只手來,拿著幾張鈔票:“三百一個,不賣你扔野地吧。”

“成!”根娃飛快地把錢抽走了,裏面人喊著:“扔地上,你們走,敢耍花樣,老子放狗咬啊。”

根娃應了聲,直奔拖拉機,一手拎一個,咚聲往地上一扔,開著車拉著老柱,突突突跑了,直到聽不見拖拉機的聲音,大門才開了一條縫,有人招手,有人擡包,把兩人擡進大院,晃著手電筒一瞅,看掀了頭蓋的兩人都瞪著自己,看人的啪啪兩個耳光罵道:“看DIAO甚呢,不服氣呀,拖走。”

被幾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拖著,候子和老外連叫喊的力氣也沒了,似乎聽到後面人嫌三百塊買的這兩頭細皮嫩肉,有點吃虧,肯定幹活不出力氣,兩人被架著從幾條狼狗的虎視眈眈中進了一扇土窯洞的門,呼咚聲被扔進去了,剛剛坐起,卻發現昏黃的燈光下、渾濁的空氣中,成排躺著和他穿著一樣的人。

“媽呀……媽呀,我媽……我爸,誰來救我。”

候子失聲,摟著老外哭上了,此時明白處境了,被人賣到傳說中的黑窯裏了。堂堂的候公子,身價在這兒只值三百。

※※※

“娃呀,你得給我說清楚,到底咋弄的,我得心裏有個底。”

史保賊忒忒地拉著單勇,兩人駕著車快駛到北寨鄉派出所了,只抓了一個,另外兩個史老頭卻是放心不下,跑了他倒不怕,就怕單勇下黑手。

一路吃疼開車來的單勇揉了揉傷口,被壓迫的久反而不怎麽疼了,笑了笑道:“我給他們倆找了個自食其力的地方,咱匪村向來要錢不要命不是?”

“說清楚,到底弄那去了。”史保全不問到不罷休了。單勇一勾指頭,附耳一句,老頭嚇得嘴一哆嗦,失聲道:“你個驢日貨,你把人家賣石灰窯裏了?”

“那兒安全,他們販子交易都是黑對黑,誰也不認誰,警察都管逑不了,每年從南北販過來的勞力多了,他們也不害人命,就幹活,幹不動了,車拉著往城裏一扔不管了,反正也不怕他們再尋回山裏去。”單勇道,他笑著,可史保全哭笑不得了,想問問單勇怎麽可能知道黑窯那地方,不過又閉口不問了,肯定是村裏有些驢日貨告訴他的,就不告訴他,這事在鄉下都是公開的秘密,單勇的走鄉竄村收山貨,以他那鬼心思,沒有去開黑窯就不錯了。

看老頭被噎得說不上話了,單勇重新發動著車,慢悠悠走著,直道著:“別這個樣子的嘛老爺子,反正總要有人被賣進去,他們去了省得那個老百姓又被騙去不是?比這更黑的事你又不是沒幹過,今兒咱們和他們是釘對釘鉚對鉚,誰手軟誰吃虧……有句俗話說叫流氓不可怕,有文化的流氓才可怕,我覺得這話說得不對,不管是有文化的流氓還是有權或者有錢的流氓,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另一種人。”

“啥人?”史保全下意識地接口了。

“沒文化的法盲呀,要不我為啥投奔老爺們您呀?”單勇笑道。此時已經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北寨鄉派出所,和村裏鼓噪著的群眾,到地停車,史保全翻著白眼指著單勇罵了句,你個驢日貨。

罵完下車,背著手,村長派頭十足,一聽村裏人七嘴八舌道著七爺家牲口挨一槍的話,老村長又是怒發沖冠,義憤填膺地舉著拳頭道著:“幹得對,和壞人壞事做鬥爭,絕對不能後退,也絕對不能手軟……啊,所長,我是史家村村長,感謝人民警察,這牲口可是一家的命啊,一定要他賠,一定要嚴懲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