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第4/5頁)

此時就史保全再笨也想像得出,單勇怕是把村裏那些愣頭青拉出去了,幾年前史三孩就在西苑秦軍虎手裏吃過虧,現在又有史根娃和史大彪摻合進來了,而單勇在鹵坊已經陸續呆了幾年,教唆這些人上手那根本不用費勁。

“你跟我說,是誰?”史保全火了,手指戳著單勇的鼻尖。

“很重要麽?”單勇慢慢地擋開史保全的手指,那表情平靜得讓史保全甚至有點懼意了,驚懼地看著單勇,就聽單勇說著:“比你現在的處境還重要?不知道您想過沒有,史老爺子,在市區各家經銷商大戶的四面合圍下,你除了繳械就是困死,即便繳械也好不了,我想很多人都不介意看著你倒黴,不介意在你倒黴的時候捅上你一刀……在外人看來也許你這兒能支撐個把月,不過我覺得你也就是幾天的功夫,他們只算資金沒有算人力,你答應收購的肉駒如果給村裏人兌不了現,只要有人做點手腳,不通過你都收得走,而且是低價。到那時候,你比蹲十年八年大獄還慘。”

字字如刀、句句如箭,都說到了史保全徹夜不眠擔心的事上,聽得史保全頹然不已。

最怕的就是人心不穩,而現在就屬於這種情況,辛苦了一年沒有得到回報的村民毫無例外到時候肯定把氣撒到無所作為的帶頭人身上,那樣會出現什麽情況,史保全想都不敢想。

“印像中我覺得史老爺子您怎麽也不算個遵紀守法的老百姓吧?前些年沒養殖時候,帶頭到二級路上挖坑收錢的就有你吧。怎麽,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了?”單勇刺激道。史保全聽得此言,看看窗外越亮的天色和天色中堂皇的史家院落,重重地坐到椅子上,一言不發了。

“或者,您在擔心手裏既得的東西,害怕有朝一日失去這些來之不易的東西。”單勇的眼光犀利,似乎已經看到了史老頭的掙紮,不緊不慢地說著:“越害怕你越會束手束腳的,我們被打的事只是個導火索,在我們沒出事的時候,我已經知道西苑兩家大批從外地調貨,你看得不錯,秦軍虎確實很有兩把刷子,只要把你搞倒,史家村一盤散沙,差不多就成了他的後花園了,他的胃口很大。”

“你……在事前會知道?”史保全瞪著眼,不信了,似乎在說,知道還挨打?

“呵呵,當然知道,從第一天開始這單生意我就知道。”單勇掏著包裏,厚厚的一摞圖紙,一張一張鋪到了桌上,邊鋪邊解釋著,這是西苑冷庫,這是鑫榮肉聯廠、這是西苑養殖場、這是紫坊肉聯廠……足足有二三十家,有的是繪圖標,有的是手繪圖,直看著史保全大眼瞪小眼,不太理解了,就聽單勇解釋著: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要針對我,可我想一定會有人跳出來收拾我,我可以告訴你,不管那家冷庫、肉聯廠還是那家養殖、批發的大戶針對我,我都想了很多種辦法讓他們傾家蕩產……在秦軍虎賠上身家,和你們史家傾家蕩產兩種選擇之間,我不知道史老爺子您會傾向於那一種?”

驀地,一股涼嗖嗖地感覺襲遍全身,史保全對著這個在之前他看來還乳臭未幹的小子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陰森和恐懼,看來隱忍了那麽年,遠不止想勤勞致富那麽簡單,或者,史保全也想到了,這小子來驢園四年,怕是尋找能為自己擋槍擋箭的人脈。

這不是一個人能幹成的事,可他如果有同仇敵愾的夥伴,也就不是難事了,特別是史家村這幫天不怕地不怕的文盲加法盲。甚至於這個時候史保全很後悔答應把史根娃和大彪配給單勇,也許司那時單勇早有心的種下了禍胎。

不過偏偏這孩子的表現處處都像個乖乖孩子一樣,你罵他不還口,你打他不介意,只是慢條斯理地收拾著圖紙,像說個不關自己的事一樣輕松,輕描淡寫地說道:“不知道史老爺子您是不敢幹,還是不忍心幹,有句話說屁股決定腦袋,說得沒錯,處在我這個位置上操控不了更大盤子,而且除了等死也沒有更好辦法……不過我想,假如砍我的人那天失手要了我的命,您覺得會是指使的人最終負責嗎?假如市區這些大戶合圍瓜分了今年史家村的收入,您覺得會有人不忍心,還是不敢?你不必這樣對我吧?也許不久之後你也將成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和我爸幾年前一樣,咱爺倆到那時候肯定能成為朋友。”

話更淡了,不過口吻更濃了,刺激得史保全臉上微微在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閉著眼睛,使勁搖搖腦袋,好像在確定自己沒有老眼昏花了。直等單勇收拾全乎了,大氣急促地出著問著:“你確定你的辦法管用?”

“當然管用,到現在為止,已經停電八個小時了,而且,今天西苑冷庫還要遭到圍攻。如果你在場就會發現,其實所謂的大戶都是很脆弱的。就像你史家村大戶一樣,幾個大的經銷商就能卡你脖子。整個市場都是很脆弱的,不堪一擊。”單勇道,一說史老頭真撇嘴不信了,就單勇這幾塊料,和他了解的那幾家大戶所差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