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鐵水鋼花花絢爛(第3/4頁)

兩人吃吃地笑著,看樣商量好了勸單勇。單勇邊走邊瞪了兩眼,也笑了,笑著道:“慕賢,你就借雷大鵬的嘴損我吧啊,傻雷,想學歇後語別問他,你問哥呀,哥教你一個,褲襠裏耍大刀是什麽?”

“知道知道,這個我知道,傻(殺)吊。”雷大鵬高興地一說,馬上醒悟著,拽著單勇要理論著:“喲,罵人是不是?誰傻吊?”

“誰罵人了……我說是女生褲襠裏耍大刀,是什麽?”單勇笑著問,這一問,雷大鵬反應不過來了,單勇笑著走了,雷哥咬著食指使勁想著,想不出來一把拽住笑著的司慕賢,好奇地問著:“是什麽意思?”

“傻(殺)逼唄。換個褲襠你就不知道了?”司慕賢一笑,也走了。

雷大鵬這才省得,橫豎都被罵了,追著上來了,那兩人一眨眼,笑著奔了。

正追打著,擴音裏傳來了秦導演的喊聲,在指揮各就各位,單勇三人看時,幾家影視公司的導演車正從場外沿著進口開路,路旁的人紛紛往兩側讓道,期待已久的鐵花隊終於進場了,這一進場,端得是氣勢非凡,二十八台拉在車上的風箱火爐正冒著藍焰,後面跟著鐵花隊個個扛著一手寬的木板,一人高低,不管是推車的還是耍鐵花的,都是戴草帽、光脊背、大紅腰帶、千層底鞋的打扮,一下子全場進來了這麽多光脊背的剽悍爺們,登時把全場矚目的焦點全部吸引到這兒了。

“嗩呐隊、東場集合……擂鼓的西北角集合,大王莊的樂隊到台前,鐵花隊周邊清場,大家注意安全啊,聽現場警察同志指揮,讓開五十米的地方,鐵花有一定的危險性……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導演在聲嘶力竭地喊著,單勇和司慕賢兩人朝著集合地方走著,還披著戲裝的雷大鵬卻是已經沒事了,跟在兩人背後,打鐵花不是沒見過,不過在市區僅是在填倉節是偶爾看見過一車兩車七八個人玩,像蔭城這種動輒幾十上百的人鐵花隊卻是沒有見過,每每看一眼那戴草帽的爺們渾身黝黑的皮膚和鼓著的腱子肉,都讓雷大鵬直摸自己的草包肚子羨慕得不得了。

“蛋哥,蛋哥,我也玩把去,行不?”雷大鵬羨慕之下,想親自上場了。單勇不屑地回頭道著:“你別亂來啊,知道為啥戴草帽麽?就開花後的鐵渣溫度都超過百度了,沾上就脫層皮,那個打鐵花不練三五年根本不敢進這場地。”

那倒也是,雷大鵬聽說過這玩意的危險。這回維持秩序很容易,圍觀的群眾很自然地讓開了場中央的一大塊空地,單勇和司慕賢進了樂隊裏,各拿著樂器,雷大鵬湊在樂隊旁邊,看這場面越來越壯觀,卻是不敢造次了。

點火,上鐵,所用多是生鐵鏵犁,打鐵花也簡單,就是把生鐵熔化,鐵水拋向空中散開後自然氧化產生的火花。說難也難,鐵水的溫度上千度,稍一不慎就有被燙傷之虞。

只不過行家手裏,那玩得就叫一個心跳,只見得嗨喲的號子一喊,那拉風箱的爺們椽粗的胳膊一伸一縮,呼呼吹得爐火直冒藍白焰子,指揮在看著高台的導演手勢,鐵色漸紅,一個準備手勢,樂器班的持器在手,再一動,《龍騰虎躍》的過門調子響起來了,排了六行六列四方隊的鐵花隊持著木板,以磕地作節、以號子為引,只聽得“嗨喲喲……嘿喲喲喲……”一連串簡單的號子,和著音樂踩著踢踏的腳步聲,簡單的音節在這許多剽悍漢子的嘴裏喊出來,氣勢頗為驚人。

“出……爐!”

一聲古老的號子,鐵花隊沿著圓形的爐火散開,各持著木板,燒得殷紅幾欲成液體的鐵水被鐵匠們準確無誤地抄在木板頭上,全場滋滋的冒著青煙,場面顯得宏大而詭異。

號子喊著,音樂響著,漸漸走向激昂,一刹那,鐵花隊的指揮手一揮喊起,全場雷霆乍驚喊了一個音節:“嗨!”

霎那間,百十團殷紅的鐵水被鐵花隊的漢子甩上了幾十米的頭頂,全場齊刷刷地擡頭。

霎那間,鼓樂齊鳴,響徹全場。

幾乎也是同一個刹那間,殷紅的鐵水團在飛向最高處綻開了,五十米見方的天空,像千百焰火同時綻放一樣,煥發著紅的、藍的、黃的無比絢麗的鐵花,照得廣場一片通明,深邃的天空群星失色,唯余五彩斑斕的鐵花綻出了一片璀璨的光影,一閃而逝,讓觀者目眩神離。

撲簌簌的輕聲響著,在打鐵花的現場,落下了一層黑黑的、氧化的鐵屑,還帶著熱度,如果沒有親眼所見,也許根本無法想像這樣貌不起眼的鐵屑能煥出如此絢爛的焰花。

第二爐,即將上場。

單勇撲了撲肩膀,幾點黑黑的鐵屑,那一霎那的光影讓他若有所思了,此時才省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跟著調子吹奏。不過在絕對的景觀面前,任何的語言描述、任何背景和音樂襯托都顯得蒼白而多余。看著現場,黑黝黝的脊背、火紅的爐膛、剽悍的雄性軀體、粗獷的工具、古老的號子,本就是一副不需要任何點綴的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