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 無可取代

“‘地心引力’的劇情本身,和’阿凡達’一樣,沒有太多探討的余地,甚至還要比’阿凡達’更加簡潔也更加直白,簡簡單單地講述了一段在太空之中深陷絕境之後不依不撓地尋找著自救道路的艱難旅程。這就是全部了。

此類故事在好萊塢歷史上,不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為了避免劇透,詳細闡述就此放棄,還是留給觀眾們走進電影院觀看。但依托在如此簡單故事的框架之上,‘地心引力’對於哲學問題的探討和呈現卻遠遠比’阿凡達’更加出色也更加深刻。

自救過程中的危機四伏和高潮叠起絕對是商業電影的必備要素,但恰恰是在這個看似沒有任何枝幹牽絆的故事套盒之中,阿方索卻做到了展開藝術深層次探討的同時,又不會影響到劇本本身的敘事節奏——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畫面、每一個伏筆、每一個表演,全部都透露出強大而深厚的哲學思考意味,層層疊疊地滲透到整部電影的每一個環節裏;並且在藍禮·霍爾和魯妮·瑪拉的精彩演繹之中,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電影呈現出了生命從誕生到進化的過程,漫長而偉大、恢弘而玄奧、美妙而動人;同時還提出了一個更加深刻的主題:

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這是一個哲學領域的終極拷問,我是誰?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弗洛伊德沒有能夠解答,那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擁有不同的理解與參悟;阿方索·卡隆也同樣沒有能夠解答,而是將自己的理解滲透在電影之中,讓每一位觀眾在觀影結束之後感悟到屬於自己的東西。

在’黑暗騎士’的結局之中,諾蘭提出了一個反思核心:黑暗和光明真的是勢不兩立的對立面嗎?還是相互交融的一體兩面?失去了邪惡之後正義還存在嗎?純粹的邪惡與純粹的正義客觀存在嗎?

現在通過’地心引力’,卡隆則提出了另外一個更加深奧更加本質也更加無解的存在主義難題:

生命到底是因為羈絆而具備了存在的意義,還是因為存在而滋生了羈絆?生命到底是應該維系著羈絆追逐心靈的回歸,還是應該斬斷羈絆之後追逐更高理念的升級,生命的存在本質到底是如何定義的?

歸根結底,這是一個求生的故事,卻又更多講述了一個為什麽要求生的故事。

至於到底應該如何思考如此理解,每一位觀眾都將尋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看似龐大而恢弘、錯雜而深刻的母題,卻全部完美地消融在了商業電影外殼的跌宕起伏節奏掌控之中,卡隆利用當地電影技術創造出了一次不可思議、不可復制也不可超越的觀影體驗——至少在現在是如此。

畫面與光影、空間與構圖、角色與劇情、鏡頭與哲思等等因素之間的互補形成了響應的互文,真正地將電影藝術的魅力完完全全發揮了出來,如同馬丁·斯科西斯的’雨果’一般,呈現出了一個膠片和光影構建的電影世界。這是克裏斯托弗·諾蘭沒有能夠做到的一點。

毫無疑問,這就是一部滿分作品!無可挑剔!”

“好萊塢報道者”作為業內最頂尖也最權威的專業雜志之一,不僅僅是在美國,在歐洲範圍之內也擁有超高地位,盡管法國的“電影手冊”屢屢吐槽“好萊塢報道者”太過商業也太過流行,但每一年兩本雜志的年度十佳選擇,卻在編輯部之間互相流動,不是守望相助,而是互相了解。

邁克爾·菲利普斯幾乎是窮盡所有贊美之詞,將“地心引力”送上了滿分寶座!

但對於屬於邁克爾的觀眾來說,這似乎並不意外,因為在五月份的戛納電影節之上,邁克爾就已經為“醉鄉民謠”送上了滿分評論!

事實上,2013年才剛剛過半,邁克爾就已經認為“醉鄉民謠”是年度最佳的頭號種子,而現在“地心引力”又橫空出世,這也讓邁克爾陷入了兩難的選擇境地。

邁克爾不由就想起了大名鼎鼎的羅傑·埃伯特。

兩位影評人是至交好友。

2005年一月,邁克爾對喜劇電影“憨直舞男2”提出了嚴厲批評,“我討厭這部作品,討厭這部作品的每分每秒,那些自以為是的、愚蠢的、假笑的、空白的所有時刻,那種認為任何人都會喜歡這部作品的自大令人厭惡,我討厭它愚弄觀眾是因為它相信自己可以娛樂觀眾。”

當時,負責編劇以及出演這部作品的喜劇演員羅伯·施奈德(Rob Schneider)出言不遜,以醜陋肮臟的詞匯侮辱了邁克爾,甚至還認為邁克爾沒有資格成為一名影評人,更沒有資格評論他的作品,因為“他從來沒有獲得過普利策獎”。

聽聞如此消息之後,羅傑挺身而出,“作為一名普利策獲獎者,那麽我應該有評論的資格了,我必須承認:羅伯·施奈德,你的電影令人厭惡,並且令人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