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下午,馬洪濤從九寨溝打電話來告訴程一路,大隊人馬中有人出了點事。不是大事,但也不是小事,請

秘書長指示怎麽處理。

程一路問到底什麽事,馬洪濤卻支支吾吾。程一路有點火了,馬洪濤才說是有一個同志晚上到外面宵夜,酒喝得有點高了。結果跑到美容院裏,被敲詐了。程一路哼了一聲,說:“這還是小事?還有什麽是大事?聽著,從現在起必須集體行動。至於這個同志,先批評,回來後再作處理。”

馬洪濤戰戰兢兢地掛了電話。程一路的氣卻沒消。吳蘭蘭來電說老首長已經到家了,心情還不錯,又問程一路剩下的幾天怎麽過。程一路說:回到單身時代,也是很幸福的事。吳蘭蘭在電話裏笑了,笑了後說:其實我真的很想在南州陪陪你的。可是老爸……程一路馬上道:我一個人行的。謝謝了!吳蘭蘭又笑了,然後告訴程一路:任懷航書記晚上要飛到北京來。

程一路委實感到有點吃驚,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對任懷航到北京表示什麽想法,只是在電話裏幹笑著。吳蘭蘭也笑,笑聲中道了再見。

回過神來,程一路想任懷航怎麽突然要到北京呢?而且一般情況下,任懷航的出行都是程一路事先知道的。要說在市委班子裏,對任懷航書記的行蹤掌握得最清楚、最明白的,那一定就是身為

秘書長的程一路了。但這幾天,任懷航好像有意識撇開了程一路一樣。當然,現在是長假,領導幹部的長假,作為

秘書長,也是不宜於多問的。

中午吃飯時,馮軍曾說到過吳蘭蘭。說吳蘭蘭風韻猶存,程一路當時聽著有點想笑。吳蘭蘭也才四十歲,職業女性最黃金的年齡才到,有一點風韻是正常不過的。沒有,才叫不正常呢。馮軍聽了,也笑,但是那笑,現在想起來有些莫名。記得馮軍還說了一句:任書記對吳蘭蘭印象特好。

馮軍說這話時,眼朝程一路看著,似乎有些說不出的曖昧。

難道任懷航書記與吳蘭蘭……程一路沒有再往下想。任懷航到南州四年來,好像還不太聽見關於他的桃色傳聞。當然,程一路知道任懷航也不是在這方面幹幹凈凈。就程一路所知,任懷航在省城也有一個很好的女人,是一個大企業的老總。年齡比任懷航小,長得挺好。有一次,程一路陪任懷航在省城請客,這個女人當時就在作陪。從他們的說笑和眼神中,程一路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是有故事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故事,一定是個很久遠也很浪漫的故事。到了任懷航這樣的市委書記的級別,選擇女人就很慎重了。彼此有關系,又必須長期處於地下狀態,更重要的是能接受這種狀態,這才是最根本的。那種把愛情掛在嘴上,甚至吵吵鬧鬧的,已經不太適合於這個年齡和這個層次了。

吳蘭蘭是不是這樣的女人呢?

程一路也拿不準這一點,畢竟十年了。十年的時光能改變的太多,一朵花會凋謝和開放十次,而每一次的凋謝和開放,又絕對不同。吳蘭蘭這樣一個生活在京城的單身女人,她內心世界的花朵到底怎樣,早已不是現在的程一路所能感知的了。

程一路感到有點累,回到家裏,和衣上床,很快就睡著了。

南州的五月,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天氣溫暖,花朵開放。程一路好好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王傳珠打來電話,問

秘書長晚餐怎麽安排。他是擔心

秘書長一個人在家,生活不方便。程一路說不必了,我一個人有辦法。

程一路穿上衣服出了門。樓下是一大片的樟樹,在夜晚蒙朧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迷離。樟樹的香氣,一縷縷地漾過來,這是一種好聞的香氣,十分清新。出了大門,外面就是街道街道兩旁已經搭起了很多的大篷。這是一些夜間做小吃的人家使用的。大篷有紅色的,也有綠色的,一字排開,有的裏面已經放好了洗凈的菜。程一路差一點想停下來,但是還是往前走了。肚子還好,還沒有到非吃飯不可的時候。

沿著街道一直往前,程一路邊走邊看。晚上上街,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容易碰見熟人。不像白天。作為一個市領導,程一路最怕的事就是白天上街。以前張曉玉最喜歡拉著程一路逛街。可是後來有一次,張曉玉再也不幹了。那次程一路走在街上,一連碰上了十幾個熟人。有的連程一路自己也弄不清是誰。但是,一樣打招呼,一樣停下來說話。雖然說的話都是不著邊際的,但總得說。剛說完一個,又上來一個,諂著笑,客氣地喊

秘書長好。程一路只得停下來,再說一次不著邊際的話。張曉玉問誰啊?程一路說我也不知道。一趟街走下來,大部份時間是和別人打招呼去了。張曉玉從此再不喊程一路逛街,程一路也樂得清閑,好像有一年多沒有正經地在街上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