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頁)

程一路和張曉玉結婚時,並不是住在現在這套房子裏,而是住在即將要拆遷的濱江大道的那條老街上。老街臨江,大都是明清建築,古樸典雅。那時,程一路的父親還在,家裏種了一院子的花草。一進門,就能聞到各種不同的花香,“四季有花,日日有香”,這是父親在自己屋門上寫的對聯。這些花草,後來隨著父親的故去,也不斷地凋謝了。人說花草有情,程一路算是真的見識了。父親去世後,程一路也從老房子裏搬了出來,住到市委宿舍裏。先是在處幹樓,後來到廳幹樓。老房子一直空著,前幾年一個老家的親戚曾借住過。也有人想買它,但程一路根本連想都不想地就回絕了。老房子裏不僅僅住過父親母親,也留下過他的童年、少年和他與張曉玉最初生活的溫暖。好像一旦賣了,就沒有了回憶,沒有了根。

現在,老房子終於要拆遷了。而且曾經生活在老街上的程一路,恰恰是拆遷改建工程的常務副組長。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程一路已經計劃好了老首長來南州後的安排,當然首先是同所有在南州的老部下見面,然後他想安排老首長去一趟南州禪寺,雖然老首長不信佛,但去看看也無妨。如果老首長興趣好,他還想請他到湖西去,到程一路的老家看看。那地方也曾經過戰爭的洗禮,對老首長來說,可能會更親切些。生活問題,他已讓接待處詳細安排,老首長在級別上是大軍區級,即使不搞興師動眾,但到地方來後,由組織出面接待也是理所應當。想到這兒,程一路覺得還是應該把老首長來南州的事,向任懷航書記匯報一下。不然事後問起就被動了。因此,五一節早晨,程一路一起床,就給任懷航打電話,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任懷航對級別問題十分敏感,立即吩咐程一路好好接待,他如果有時間的話,將趕回南州親自陪同。

中午,馮軍和劉卓照提前趕來了,大家就一同在湖海山莊就餐。馮軍和劉卓照都是今年常委換屆的競爭人選,席間大家卻都不說,只談在部隊裏的事。魯胡生前前後後,像個勤務兵一般。王志滿跟程一路說到市委剛出台的優化環境的政策文件,邊開玩笑邊說:“這可真的斷了我們的一條財路。現在是公開保護了。”

“話不能這麽說,”程一路打斷道,“那個文件也沒說對違法的要保護。說得很清楚,至於斷了你們的路,說明你們以前走的就不是正路。不是正路卻要罰錢,這只是你們公安的內部規矩。”

“其實,要我說,還不如一切公開了好。一個願賣,一個願買,生意兩清,堵也堵不住。你看這些年,這是越堵越多,越堵越猖狂。”劉卓照邊將菜放進嘴裏,邊笑說。

程一路笑著,說:“越說越不像話了,有點離譜了。傳出去不好。”他轉過頭問魯胡生,“南日最近形勢如何啊?”

“一派大好。”魯胡生哈哈笑道。

“一派大好?我看也未必。不過蔣和川發了,圈了那麽多地,就不得了了。”劉卓照說。

馮軍卻回過頭來,問程一路是不是由他來負責濱江大道的改建,程一路說是,剛定的。馮軍笑著,望著程一路,“這可是個好差事,不行,向懷航書記建議建議,把我調來給你做助手,如何?”

“我可擔當不起。”程一路依然笑著。

“不想要就明說,別打什麽官話。”馮軍咋呼道。

這時候,程一路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個陌生的。程一路就接了過來,卻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很年輕的,向程一路問節日好。程一路想這是誰呢?正愣時,對方先說了:“我是簡韻,

秘書長不記得哪?”

“啊,是你啊,小簡,你好。”

“也就是打個電話問聲節日好,您忙,我掛了。”簡韻沒等程一路同意,就收了線。

程一路握著響著忙音的手機,呆了一瞬。馮軍馬上說道:“可不能這樣啊,團長,我可是要告訴曉玉同志的。”

“你告訴什麽?同志之間,正常往來。”程一路望著馮軍,眯著眼。

飯後大家開始打牌,一邊說笑。老首長的飛機,正點的話,要到晚上七點。這一下午的時間,看來就只有在牌桌上度過了。中間,程一路又接到好幾個電話,還有短信,大都是問候節日的。現在的人,大概都有了節日綜合症。不論什麽節,只要是節,都搞得一本正經。短信滿天飛,直樂壞了短信運營商。程一路一般不回,他在手機上打字速度比在電腦上還要慢。而且,手機上很多字的拆字,根本不是你所能想像出來的。短信接得多了,有時他看著也笑。有些短信很有些意思,更有意思的是有些人把別人發給他的短信直接轉發過來,連別人的名字都一道照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