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7頁)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杜光輝輕輕地吟誦著這首詩,他是喜歡梅花的。可惜在大平原上,梅花少。這些年,他也看到過一些梅花,那都是養在花圃裏的。正所謂“病梅”。不像這株,獨自在墻邊上,開放,或者凋謝,都是它自己的事。君子獨善其身,正是它最真實的寫照。這樣想著,杜光輝又多看了幾眼。也許明天,或者後天,它就會同樣寂寞地逝去……

人生何嘗不如此?

想著,杜光輝回到桌子邊,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下了樓,高玉正要上樓。高玉問:“杜書記,到窩兒山是吧?”

“是啊,馬上就走。”

“那好,我也正想去看看呢。”

上了車,小徐說:“高主任最近變化很大啊!不看別的,就這衣著,就是城裏幹部的樣子了。”

“嘿,還有這事?什麽叫城裏幹部?我可弄不明白了。”高玉問。

小徐笑道:“鄉鎮幹部一套衣,洗洗換換穿四季。城裏幹部十套半,每天都是新顏色。高主任,這跟養情人恰恰相反。養情人是鄉鎮幹部村村有,城裏幹部幹起吼。”

杜光輝問:“什麽叫幹起吼啊?”

高玉道:“這是桐山土話,是幹看著難受的意思。”

“啊,哈哈,小徐還真有一套嘛!”杜光輝說著,問高玉:“最近招商這一塊,有什麽動靜沒有?”

高玉說:“剛剛開始,頭緒都還沒理出來。招商辦要抽調人,目前報名的也不多。看來具體工作要等到年後才能開展了。”

“是啊,其實當初一達書記提出這個的時候,我就有顧慮,桐山跟湖東情況不同,湖東有交通和資源優勢。桐山除了礦產,沒有任何優勢。我們拿什麽來招商呢?既然是招商,就得有好的條件,可是我們的條件……”

“杜書記說得在理。這一段時間我也在考慮。桐山拿什麽來招商?靠幾個人出去找?太難了。不找,誰會主動來?要是礦山對外招商,也許會有人來。像其他產業,或者請人來建工廠,我覺得基本上沒有什麽希望。”高玉嘆了口氣,“明天林書記還找我,讓我把招商辦盡快運作起來,爭取開年後,第一批招商人員就能出去開展工作。”

“既然成立起來了,工作還是得開展起來。至於人,也得抓緊。沒有人,靠你一個人,哪行呢?”杜光輝問高玉,“林山礦的招商協議擬得怎麽樣了?年後,他們就要來簽訂的。協議拿出來後,還得請有關領導審閱一下。”

高玉攏了下頭發,說協議正在擬,明後天就可以送到各個領導手中。

正說著,高玉有電話了。一接,是窩兒山的黃大壯。黃大壯問:“高鄉長是不是也到窩兒山來了?”高玉說:“你怎麽知道?我就在路上呢。”黃大壯笑道:“我想你肯定要來,還有杜書記吧?村裏準備了土雞,要好好地請杜書記和高鄉長喝一杯呢。”

“是嗎?難怪我都聞到了香味了呢。杜書記正在邊上。”高玉道。

黃大壯說:“那就讓杜書記接下電話吧。”高玉回頭將手機遞給杜光輝。杜光輝接了,黃大壯說:“杜書記沒有忘記窩兒山,我們也很高興。等會兒來了,我們好好請杜書記看看我們的茶園。”

杜光輝說:“那當然,我來就是看茶園的。”

掛了電話,杜光輝將手機遞給高玉。高玉回著頭,伸手正接,車子一偏,她的手正好握在了杜光輝的手裏。她臉一紅,趕緊拿了手機。杜光輝也注意到了高玉的慌亂,他自己的心,也悄悄地動了下。

上周,杜光輝回家,錢平說到海南之行時,突然說:“杜書記,有句話不知我該不該問?”

杜光輝望著錢平,說:“什麽話不能問啊,問吧。”

錢平就問:“杜書記和莫亞蘭到底是……”

“大學同學,兼好朋友。她現在病了,一個人,同學不照顧,誰照顧?”杜光輝笑著說,“我要是跟她,早在二十年前就……”

“那就好。我還以為……高玉聽到你讓她和凡凡還有我一道去海南,心裏還真有點……”

“她?高玉?她有點……”杜光輝沒有再問,他明白錢平下面的話將是什麽。他沒讓她說。有許多話,並不一定就要說出。而且,有許多話,只要到了合適的時候才能說出。早說了,那話成了不合時宜的話;晚說了,那話成了廢話。

黃麗在離開杜光輝時,曾說到過高玉。但在杜光輝的心裏,情感的問題,現在基本上沒有位置。現在他的心裏,一是裝著孩子,二就是好好地搞好這還有一年的掛職工作。桐山非久留之地,何況高玉與他……

車子到了鄉裏,程書記說喝點茶吧。杜光輝說不喝了吧,直接上山。

到窩兒山,停了車子後,還得走上十裏路。當車子停下來後,杜光輝看見黃大壯他們早等在路邊上。杜光輝問:“是特意過來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