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退步原來是向前(第7/8頁)

一大早,賈士貞就走進了組織部的辦公室。

聽說韋旭為了劉義修的問題和衛炳乾有不同意見,賈士貞正準備和韋旭交換一下意見。來到韋旭辦公室,韋旭還像剛來時那樣,像部隊的下級見到大首長,立即站起來,兩腳一並,大聲說:“首長好,首長您應該好好休息!”

賈士貞笑笑,說:“韋副部長,以後不要這樣,地方不是部隊。”

賈士貞感到韋旭面容憔悴,精神也有些委靡。

隨後,賈士貞就找來衛炳乾,決定在公示市殘聯公選領導班子名單之前,他要和那些在民主推薦中被淘汰的人談談話。

這個決定,是賈士貞半夜裏想到的。

解決幹部“能上能下”的問題,已經提出來好多年了,然而,“能下”卻是長期困擾幹部制度改革的難題。一些幹部只要不違法亂紀、被撤職開除,只要不是到了退休年齡,職級將終身保留,職位也很難挪動。長此以往,幹部“能下”陷入僵局。僵局狀況引發一個不爭的事實:各級機關和事業單位等待提拔的隊伍越排越長,可以升遷的職位越來越少,通過正常渠道晉升的機遇越來越小。於是,跑官要官者有之,買官賣官者有之,騙官殺官者也時而有之。

這種現狀,賈士貞在省委組織部時就已經發現了很多問題,比如許多廳局的領導們到了退休年齡又千方百計爭取到省人大、省政協謀個徒有虛名的閑職,其實工資還在原單位,使用的專車還是原單位的;更有甚者,一些廳局也給這些人一個某某協會、某某理事會的頭銜,也安排像樣的辦公室,天天有專車上下班。雖然名義上也“下”了,實質上並沒有下。

現在賈士貞在醞釀新一輪的幹部人事制度改革時,他不僅考慮怎樣讓“上”的渠道暢通和民主,同時也在思考“能下”的問題。

劉義修還只有五十一歲,這一輪民主推薦就把他從正處級領導職務的崗位上淘汰下來了,這不僅涉及到他以後怎麽辦的問題,同樣為其他人也做出了樣子。

於是賈士貞和衛炳乾驅車來到市殘聯。此時機關剛剛上班,市殘聯辦公室和市民政局、文化局在一個院內。他們來到市殘聯的樓下,除了一個工人站在大廳裏,不見上班的人。衛炳乾便問市殘聯領導來了沒有,那位女同志上下打量著衛炳乾和賈士貞,說:“劉理事長昨天一天沒到辦公室來。”

衛炳乾取出手機,撥通了劉義修的電話,“喂,劉理事長嗎?我是衛炳乾……你在哪兒?我?現在已經到你辦公室一樓大廳了!”

劉義修一聽說衛炳乾已經到了市殘聯,頭腦一陣興奮,不,應該說是喜憂參半!匆匆趕到單位,一進大門,居然看到賈士貞和衛炳乾站在那裏,心裏更加慌亂起來。衛副部長打電話時並未說賈部長也到市殘聯來。在這一瞬間,劉義修想到那天夜裏他給衛炳乾打電話,為賈士貞的不幸而幸災樂禍,現在當賈士貞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他真的有些亂了方寸,臉上變了色,心臟怦怦跳了起來。賈士貞絕不是一個通常所說的市委組織部長,自從他來到西臾,就如同一陣旋風似的,刮得西臾大地天昏地暗。盡管他換出笑臉朝兩位部長迎了上來,可他又覺得市委組織部長連招呼都不打,突然不期而至,這其中必有原因,特別是在這關鍵時刻。

劉義修那與眾不同的向左梳的小分頭看上去一絲不亂,他快步來到賈士貞面前,雙手緊緊抓住賈士貞的右手,目光停在賈士貞的臉上,雙手不停地抖著:“賈部長,您……您……大難不死,必……”

衛炳乾一聽,感到劉義修說這話也太不得體了,急忙打斷他的話:“怎麽,劉理事長,你看人家民政局和文化局都上班了,只有你們……”

“衛副部長,大家都被弄得人心惶惶的……”

賈士貞並沒留心這些細節,對於劉義修這個人,他並沒有多少印象,也說不清見沒見過面。如果不是因為市殘聯要換屆,或許賈士貞並沒想到把市殘聯領導班子作為公選的試點單位。

賈士貞看了劉義修一眼,突然想到劉義修當年身為一市之長的秘書那種盛氣淩人的風采。主要領導的秘書向來在群眾心目中有著特殊的位置,作為領導秘書的自我優越感,也是可以理解的。說實話,面前的這個正處級領導給他沒有留下什麽過多的印象,賈士貞從事組織工作前後算起來也有十年,他不喜歡以貌取人。他覺得一個人外貌是能看到的,而內心世界誰也看不清。

“劉理事長,”賈士貞顯得十分謙遜,“到你辦公室坐一會兒。”

劉義修急忙往樓梯退去,有些驚恐而又慌張地說:“請,二位部長請!”

上了二樓,辦公室的門都緊緊關著,到處一片寂靜。劉義修的心裏頓時慌亂起來,開門時,右手抖得鑰匙插了半天也沒插進鎖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