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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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後姜松巖赴北京參加為期三天的研討會,這個由國家發改委和住房建設部聯合舉辦的研討會,著重研究保障性住房建設的提速和如何增加低總價普通商品房的供應。

姜松巖特別喜歡十月的北京,天高氣爽,雲斂日麗,節日的盛裝也還沒有褪去,是他認為的首都最好季節。

Z省駐京辦的車到機場接到他以後,沒有直接去設在懷柔的會場,而是去了位於木樨地的紅色凱旋門大酒店,泊州人俱樂部的一幫老友已經在等著他。聯絡人告訴姜松巖,選擇紅色凱旋門這家酒店是很有深意的。

車經過長安街時,在地鐵天安門西站口的公交站台停下,他要下來走一段,像上次離京前去拜訪龔老那樣,走過新華門,到中宣部門前再坐車。

這段漫步與上次給他的感覺不同,他不再有赴任前的那種躊躇滿志,而是感到自己對這個城市、這個國家政權最核心的駐地有了疏離,自己在Z省的那個角色是多麽的微不足道。這種意識讓他惶恐,讓他發現一種強烈的願望,他要回到這座城市、回到首都來,那樣他才能夠貼近它,才能夠不被遺忘,才有更大的發展。在這裏走一小步,就等於在下面的一大步。他驅策自己在事業上要有更大的進步,付諸在行動上就要利用這次機會多見一些重要的人。

紅色凱旋門的聚會很熱烈,但沒有見到翟中將,起初姜松巖還以為靠近八一大樓的這座酒店是他選擇的。缺席的還有蔡未末,她恰巧在北京開招商引資會。

沒有到場的這兩個人一個是他怕見的,一個是他想見的。

對於翟中將這個準親家,見了面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沒有來,倒是幸事。而蔡未末沒來,他有點兒遺憾。

聚會結束以後翟中將和蔡未末分別來了電話。

先來電話的是蔡未末,她還在招商會的酒會上。對沒有能夠參加聚會她十分遺憾,表達心情說:“我急死了,脫不開身。非常想見到您!”

姜松巖高興地說:“那我們就再忙也找個時間見見面。”

聽說姜松巖在去懷柔會場的路上,蔡未末說:“開會的怕是沒有誰會住到那個冷冷清清的地方,”她很奇怪地說,“難得到北京來,你怎麽不去上頭跑跑?”

姜松巖知道她說的“跑跑”是什麽意思,無奈地笑了笑,說他有這樣的打算,老領導還是要拜望的。

蔡未末提醒姜松巖,他現在不是“京官”,是“外放”,人家有事沒事的都找機會往北京跑呢。她說要那樣的話,他還是住在辦事處更方便一些。

到懷柔住下後翟中將的電話來了,他一反常態地沒有用大嗓門炸他的耳朵,聲音溫和地問姜松巖是不是住下了?

姜松巖奇怪地問:“將軍今天忒沒精神,怎麽像打了敗仗似的,有什麽不順心、不舒服嗎?”

翟中將的聲音仍然不大:“兄弟,殺人不過頭點地吧?以為你要向我打招呼、安慰我,誰知竟然奚落起我來了。看來,我今天不去聚會,回避一下是對的。”

“跟我搞什麽迂回,有什麽事情?”姜松巖有些不解,幹脆就學翟中將以前對他的口氣說。

“你兒子和我們家殷殷吹了,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知道?”翟中將的聲音大了起來。

“有這樣的事……”姜松巖吃驚的表示以後,是緩和了語氣的解釋,“我真的不知道。一點兒也不知道。我那個兒子,跟我談不攏。平常事都不告訴我。”他顯得有點兒無奈。

照翟中將的口氣,問題是出在姜曉松身上,果真如此的話,他面對的翟中將就是受害者家屬了。

“小孩的事情,當真不起來,大人也不好摻和,算了。我倒是要恭喜你,曉松現在的對象搞得有級別,是常委家的閨女。”

“都什麽……說什麽啊?”姜松巖少有地語無倫次起來,意外一件接著一件的。剛聽說兒子女朋友不談了,立即就聽說又談了一個,還是常委家的,他不得不吃驚。而且他對著的是兒子原女朋友的父親,這樣的話題顯得非常尷尬。

“沒什麽,沒什麽!我倒是希望這事能成了,你倚大樹我靠你。常委家的閨女我見過,就是長相差一點兒,其他都好……”

“老翟,我對你說,你們家殷殷,我和我太太都很喜歡。我們又是很好的朋友,本以為親上加親呢。這事我得找曉松,不可能讓他這麽隨便。”

“不要,千萬不要!你們家兩口要是真的喜歡我們家殷殷,我也就俗氣一回,將她認給你們做幹女兒。”

“那……當然好啦,蘇可可一定非常高興。”姜松巖略遲疑後爽快答應下來。

翟中將馬上換了話題,說他知道蔡未末在北京,那個暴發戶韓祖榮好像也在北京,這陣子倒像是將以前在北京一起聚會的人都會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