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孤軍悖論(第4/6頁)

姜松巖搖了搖頭,他是在聽到席鳴一說到“孤軍”的時候有了感觸,這已經是第三個人在他面前很有感觸地說到這個詞。當然,翟中將和副部長是針對他而說的。他告訴席鳴一,他不怎麽認同“孤軍”的說法。

“我們是為黨和政府工作,我們黨現在是執掌政權的、強大的,我們的隊伍也不是身陷敵占區,敵人也不是日本鬼子或者國民黨反動派。”

蘇可可怕姜松巖的話讓席鳴一坐不住,她感到他陪著客人大口喝酒後說話不像平時有彈性,變得有點兒生硬了。

她對席鳴一說:“我們家老姜這是調侃,在北京待過的人最容易沾上這個習慣。”

席鳴一並沒有因此跳過寶川市的話題,他說寶川市的現狀讓他很後悔,他已經調整了工作思路。

“對寶川市這幾年我是有私心的,也就只對你說說。除了我去向省領導檢討,沒有人好追究我的責任。

“說到我的話題,考察到我,大概都繞不過推舉風波,我沒有做投機者,沒有在人代會上搞名堂,在這件事上我對得起選民,無愧於我的代表資格,也無愧於我的黨員身份。

“事後我想,要是政情允許競選,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去競爭。那樣的話,我不至於輸得不明不白。

“我還是挺住了,在關港市這個舞台上,我的努力使黯淡的政治前途有了些許的亮色。我是希望組織上看到我的努力的,非常希望。這張報紙上有關港市老百姓對我的評價,我也想組織上對我工作有肯定和評價,這比提升我職務還重要。”

姜松巖說:“我知道有一種說法,說提升問題是個人從政的重要問題。越重要的問題,越不是台面上解讀的。提升了,對你的評價都是可信的。不提升給你的理由也會很多,但決不是代表組織上的那個人對你所說的理由。明說和說白了是兩個不一樣的概念,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不明白。”

“你這是說的大實話!”席鳴一將大半杯酒像喝水一樣喝掉,看著姜松巖,希望他說下去。

“你一定要相信組織,四中全會決定上講,‘要讓想幹事者有機會,想幹事者有舞台,不讓老實人吃虧,不讓投機鉆營者得利。’”

“你在鼓勵我。”席鳴一意識到了。

姜松巖誠懇地說,“我也就是趕上了,有這麽一個機會,到了目前這個崗位上。”他還想說,關港市的出色讓席鳴一的個性有了光彩,關港市是個非常有發展潛力的城市。但這些都多余了,面前的報紙上說了,關港市的老百姓說了,那是席鳴一的口碑。

席鳴一告訴姜松巖一件事,他是幹部子弟,父親曾任南方某直轄市的市委書記。現在已經沒有人在意他幹部子女這件事了,但當時是有的。在他剛到關港市當代市長的時候,因為這種身份人代會上差點兒沒有通過。

“我到關港市以前已經在雲邑市下面的一個區做了兩年區長,我到關港市工作父親可能對誰打過招呼。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解放戰爭時在這裏打過仗,對當地的老百姓說過會來建設這裏。我也算子承父業,像我這種情況來Z省的不是一個,調北京的省委陶書記也是這種原因從山東過來的。”

不知不覺席鳴一已經將七八兩二鍋頭喝得一點兒不剩,蘇可可給他端過來一杯剛沏的茶。姜松巖將話接了過來,他說前段時間關港市的化工企業關停並轉七十多家,主要的集中在寶川市。減排的目的達到了,下面更難的是增效;要讓這些企業起死回生,有很多工作要做。省政府在環境治理方面有一些政策補貼,有一些項目準備金;寶川市要錢的報告雪片一樣飛來,寶鼎集團的葉弘甚至還做了點兒小動作。這些款子要給好、用好,對於困難大的企業要幫要扶,對於曾經嚴重危害環境的企業,像寶鼎集團那樣的,在依法處理了以後,要一視同仁地給以幫助。他希望席鳴一有機會的時候找葉弘談談。

席鳴一說他下面在寶川市有兩個動作:一是請進來,邀請一批院校、科研所的專家教授到企業去把脈,由專家教授根據看到的企業情況開方子、出主意,找出路;二是走出去,帶這些企業的負責人到長三角、珠三角地區進行考察,在招商引資的時候著力推介這些企業,為他們牽線搭橋。

姜松巖說這就好,沿江低碳生態圈是一個形式,真正圈起來的、建設的應該是環保發展理念。

送席鳴一出門的時候姜松巖說:“我手上的很多工作可能都會從關港市做起,因為關港市的龍頭地位,也因為我請你喝過酒、收過你的東西了。”

席鳴一警覺地問,都是些什麽事情,能不能透一點兒給他?

姜松巖告訴他,省國土廳將就違規用地情況約談幾個市的市長,他不主持,但會旁聽。關港市可能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