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送神

五洲酒店日本料理餐廳一個日式包廂內,陸錚正為剛剛從美國回來的杜克誠和杜克勇兩兄弟接風。

杜曉東的母親留在了美國照顧杜曉東,在紐約福斯頓醫院,杜曉東接受了大腦深層刺激治療,雖然杜克誠離開美國時他還沒被喚醒,但醫生說希望很大,通常來說,醫生能這般說,就相當有把握了。

果然,杜克誠剛剛下飛機回到家裏,就接到愛人的長途電話,說曉東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語言表達還有些問題。

而且最可喜的是,經福斯頓醫院神經科專家會診,認為杜曉東脊椎神經壓迫情況治療比較樂觀,神經受損情況並不嚴重,完全可以通過手術以及康復治療,使其恢復到可正常行動能力的水準,最起碼,不用下半生都坐輪椅。

所以杜克誠壓在心頭多日的陰霾終於散去,從見到陸錚起,便一再表示感謝。

此時三人盤腿坐在軟榻上,杜克誠再次舉起酒杯,說:“陸老弟,這次多虧有你幫忙,大恩不言謝,我先幹為敬。”說著,嗞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陸錚忙陪了一杯,說:“不管怎麽說,我當時在肇事車上,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杜克誠擺擺手,感慨地道:“錚子啊,我叫你錚子行吧?”見陸錚頷首,繼續道:“這是現在我說句心裏話,這件事啊,從頭到尾,都是小東他自作自受,我看他以後還飆不飆車,不過我現在這麽說有些虛偽,如果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肯定也會怨恨你,所以,對你,我真的挺愧疚啊!”

陸錚笑道:“這不事情沒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麽?過去的就過去吧,小東沒事就好。”

杜克勇換了碗,倒了滿滿一杯,說:“錚子,什麽也不說了,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碗酒,我給你賠罪!”說著,舉起碗,咕咚咕咚就幹了下去。

陸錚笑道:“我陪克勇大哥一杯。”拿起清酒也想往碗裏倒,被杜克勇一把就按在了碗上,說:“這不行,錚子,這杯是我賠罪,你不能喝。”

杜克誠無奈的蹙眉道:“老五,你洗手沒,你這樣,叫錚子怎麽吃飯?”轉頭對陸錚道:“老五就這個脾氣,你別管他。”

杜克勇就訕訕的笑。

陸錚笑道:“克勇大哥這脾氣,和我在部隊上一樣,軍人嘛,都幹脆,沒那麽多彎彎道道,這叫愛憎分明。”

杜克勇聽著就來了勁兒,說:“二哥,聽到錚子說的話了吧?我們的事你就不明白,不過錚子,你別叫我克勇大哥了,我比你大個七八歲,咱們也算一輩人,以後你要不嫌棄呢,喊我聲老五,你要非叫我克勇大哥,那行,說明你還沒拿我當自己人。”

陸錚道:“我叫你五哥吧。”

杜克勇搖頭嘆息道:“你看,錚子,你什麽都好,就是到了地方上,也和我二哥一樣,扭扭捏捏,一身官僚氣,而且啊,彎彎道道的也少不了。”

杜克誠頻頻瞪他,他只當看不到,說:“不過呢,除了這一點,你這人真沒說的,還是那句話,以後你錚子的事就是我老五的事嗎,就是你呢,道行挺深,盡量別把我老五帶溝裏去。”

陸錚就笑,杜克誠拿著個小弟也沒辦法,只能皺眉道:“陸書記這叫涵養,也不想想人家什麽身份,能跟你大老粗一樣?”

“二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有階級觀念啊。”杜克勇嬉皮笑臉的反駁杜克誠。

杜克誠被他磨得沒脾氣,只能回頭對陸錚說:“咱喝酒,不理他。”

杜克勇插嘴道:“聽說,你們烏山出事了?我們剛回家,監察局那個女局長,姓江的,就跑家裏找我二哥來了。”他倒真把陸錚當成了自己人,什麽也不避諱。

杜克誠微微蹙眉,端起酒杯喝酒。

陸錚看了眼杜克誠神色,對杜克勇道:“五哥,紀檢工作要保密,咱不說這個。”

杜克誠笑了笑,說:“錚子,江海燕為什麽找我,你心裏沒底麽?”

杜克誠雖然去了美國幾天,但烏山發生的事情他很清楚,省委調查組已經在烏山月余,傳聞中,收到的反映周濤問題的告狀信不下一籮筐,但調查組同烏山幹部談話時,很多幹部都對馮貴平意見很大,甚至有人說馮貴平是假清廉的酷吏,是文革式幹部。

這些信息在小範圍流傳,但想來和事實出入不大。

在BLC公司詐騙案上,周濤將責任全部推到了孫正國身上,認為他早就發現了問題,卻不及時提醒,而是利用同志的疏漏搞政治鬥爭,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應該追究其刑事責任。

今天杜克誠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喘氣,江海燕就來了他家,向他匯報了監察局收到的舉報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長姚二柱的實名舉報信的情況。

舉報人是烏山一家律師所的律師,他提供了大量詳實的材料,證明姚二柱堂兄姚啟立作為中間人,幫姚二柱斂財,姚二柱的妻子陳桂香以化名在一家貿易公司和兩家娛樂公司擁有股份,屬於非法利益輸送,這三家公司,無非借此換取姚二柱的特殊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