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既想出政績,又怕擔責任的領導 蔣希東想留在絹紡廠(第3/5頁)

等到市委書記朱民生從省城開會回來,寧玥特意匯報蔣希東的安排問題。

“黃市長是什麽意見?”

寧玥道:“黃市長認為一山難容二虎,建議調蔣回政府。”

朱民生冷著臉,道:“什麽叫做一山難容二虎?絹紡廠是國有企業,不是黑社會,他們兩人都是老黨員,我相信有基本的組織紀律。我的意思是讓蔣希東留在絹紡廠,任黨委書記,他有較強的管理經驗,應該對工廠有好處。”

聽到這樣的安排,寧玥嘴巴有些合不攏,道:“朱書記,如果安排蔣希東任黨委書記,那又何必免其廠長職務?”

在沙州,只有寧玥敢用這種方式和朱民生說話。朱民生仍然冷著臉,卻沒有發火,道:“當年項波能從廠長位置到黨委書記,現在蔣希東為什麽就不能,我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妥當。”

寧玥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社會環境與當年不一樣了,我總覺得如此安排有些問題,黃市長會持反對意見。”

“你盡量去向黃市長解釋清楚。”朱民生這次到省城開會,遇到了省委書記秘書趙東,趙東無意中談到了蔣希東的事。在很多情況下,無意和有意是同樣的意思,他對此深有感悟。

黃子堤得知市委意圖以後,心火上躥,親自找到朱民生,道:“朱書記,蔣希東當了十年廠長,若他不調走,項波接手以後,只怕難以開展工作。”

朱民生不冷不熱地道:“黃市長,項波和蔣希東一直在搭班子,合作得挺好,沒有什麽大問題。”

黃子堤道:“客觀地說,就是因為他們兩人合作得不好,所以廠裏才出現了問題。”他原本一直不想同朱民生發生摩擦,可是此事太重要了,只得硬著頭皮與朱民生硬扛。

朱民生原本以為點到即止,見黃子堤軟磨硬頂,稍有些猶豫,道:“蔣希東工作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沙州還有不少市屬企業,我們不能讓現有的廠長寒心,此事就別爭論了。”他話鋒一轉,道:“絹紡廠只是個例,市政府對於全市企業扭虧工作應該有一個總體方案。”

黃子堤只覺得口裏有一塊黃連,有苦說不出,道:“總體方案交給侯市長在做,我去催一催他。”

當蔣希東出任絹紡廠黨委書記的正式文件下發以後,絹紡廠副廠長高小軍等人一掃愁容,抽機會到嶺西痛快地喝了一場。

酒桌上,高小軍舉著酒杯,道:“老大難,老大難,老大出馬就不難。有蔣老大當黨委書記,項波就是黃豆芽,哪怕長到天高,也是一盤小菜,我們隨時可以踩死他。”

蔣希東對現任總工趙大雷道:“大雷,新的生產線就要調試了,你幹脆生病住院,讓楊柏來做這條生產線。項波必須依靠楊柏,因而有些事楊柏就能知道,以後的棋就好走了。”

自從四通開始搞了MBO以後,以蔣希東為首的七位廠領導便以實現MBO為總體目標,為此,他們做了精心準備。楊柏是其中的重要棋子,他以反對派面目出現在廠裏,是為了應對有可能出現的復雜局面。此時,他這顆棋子就要重新披掛上場。

楊柏道:“大雷,新的生產線畢竟還處於調試階段,我擔心在技術上不成熟。”盡管楊柏與趙大雷是一條戰線上的人,可是技術上的事畢竟都有些保守,他沒有參加前階段的調試,驟然接手也怕出事。

趙大雷在心裏猶豫了一會兒,道:“我有一本詳細的工作日志,裏面把要點講得很清楚,你拿去看一看就會明白。”

蔣希東舉著酒杯,道:“兄弟們,我們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實現目標,為美好的前景幹杯。”

第二天,趙大雷將病假條交給了項波,一臉頹廢:“項廠長,我肚子裏長了瘤子,估計是惡性瘤子,我得到上海去檢查。”

項波雖然是新出任廠長,可是他一直擔任廠黨委書記,沒有離開過絹紡廠,看著病假條子,道:“老趙啊,我平時對你也不薄,現在請假就是撂挑子,給我出難題。”

趙大雷愁眉苦臉地道:“命都沒了,誰還有心思爭權奪利。我這是去保命,不是撂挑子,而且廠裏工程師不少,懂技術的比比皆是,我的技術又算得了什麽。”

項波臉色極為難看,他任黨委書記之時,經常與趙大雷開玩笑,兩人關系還不錯,不料他居然在新生產線正在調試的關鍵環節,突然間要去看病,道:“大雷,你是總工,離開了你,新的生產線能否生產還是未知數,在開機的那天,侯市長要親自參加。”

“我現在管不了這麽多,還是保命要緊。”趙大雷任憑項波如何挽留,執意要到上海去看病。

趙大雷離開以後,項波摔了杯子,公關部長蘭沁正好從門口經過,進門以後,將杯子碎片打掃幹凈,道:“項廠長,你可不能生氣,全廠幹部職工都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