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些人脈會打通你的前程,有些人脈卻會掐死你的命脈 無毒不丈夫(第4/6頁)

鄧家春也正在琢磨這事,他略帶興奮之色地搓了搓臉,道:“水廠廠長被捅傷,後果並不嚴重,為了這點事,方傑將兩個鉛鋅礦都丟了,這不值得。依我的經驗,這小子身上多半還有更大的事,所以他害怕進局子。”

鄧家春是暗指章永泰的事,侯衛東聽得很明白,他道:“有我在這裏頂著,你別顧忌其他事情,專心抓案子。”

整個上午,電話是此起彼伏,清脆的鈴聲聽起來格外尖利。侯衛東將杜兵叫了進來,道:“你到電信局去找一部鈴聲柔和一些的電話,長期聽這部電話,遲早會被弄成心臟病。”

杜兵急急忙忙走出去,差點與副縣長朱兵撞在一起。

“侯書記,我來匯報一件事情。”

侯衛東見朱兵愁眉苦臉,便丟了一支煙給朱兵,笑道:“後天開標,是不是有壓力?”

朱兵深吸了一口煙,道:“前一段時間易中嶺來找過我,他想中一個標段。昨天他又來找我,見面時,他說黃子堤副書記給你打了電話。”當年在益楊檢察院,一人被殺,档案室被焚,兩件事都是震驚益楊的大事。這個案子雖然一直未破,可是這事就如公開的秘密,凡是益楊有些級別的領導心裏都明白事情的原委。朱兵對此事亦是心知肚明,這也是他特意來匯報的原因。

提起這事,侯衛東腦袋就疼。

前天他又接到了黃子堤的電話,這一次黃子堤不是暗示,而是直接提出要求,這給侯衛東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掌握的資源越多,權力越大,相應就可以交上許多朋友,比如蒙寧和朱小勇。如果侯衛東不是縣委副書記,朱小勇也就不會找上他,與省委書記蒙豪放這條暗線就根本不可能搭上。

但是,在交朋友的同時,也必須要得罪一些朋友:一是因為資源總是稀缺的,而利益團體又太多,稀缺資源不可能滿足所有的人;二是主政一方,若真要走得遠走得長,必須得有自己的原則,否則就會成為任人蹂躪的面團,這樣的人終究難以成大器。

侯衛東對易中嶺有發自骨頭的警戒,“不與易中嶺合作”是他內心的一條高壓線,也是他給自己訂的原則。他對朱兵道:“縣委制訂了招投標辦法,一切都按照規矩來,我不會給任何單位打招呼。”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只打一個招呼,就是不準易中嶺進入成津,我不想讓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

正說著,辦公桌上電話又響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到,侯衛東與朱兵正在商量著此事,黃子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寒暄幾句,黃子堤道:“聽說省裏最近在調整市級班子,聽說你的老領導又要動一動。”

侯衛東暗道:“黃子堤這是在暗示沙州市級班子要調整嗎?”口裏卻是笑呵呵地道:“我的老領導很多,是哪一位?”

“茂雲的祝市長,聽說他有可能當市委書記。”黃子堤道,“祝市長這幾年走了紅運,兩年升一級,照這個速度,幾年就是省領導了。”

聊了一會兒省裏大局,黃子堤掛了電話,並不提及成沙新公路開標之事。此時無聲勝有聲,侯衛東身在其中,自是了解其中的意味,他對著朱兵苦笑。

朱兵當了多年交通局長,對重大工程開標前的壓力深有體會,他苦笑道:“侯書記,我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如果讓黃書記產生誤會就不太好。”停了停,又道,“黃書記不了解易中嶺的人品,是被蒙蔽的,侯書記可以從側面做些解釋工作。”

“這事是一團糨糊,從法律角度,易中嶺無罪,這讓我如何解釋。”侯衛東嘆息一聲,便不說了。

其實,侯衛東還有更重要的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黃子堤當年是市委秘書長,很了解益楊檢察院之事。依黃子堤平日的性格以及辦這事的認真程度,黃子堤十有八九與易中嶺在經濟上有關聯。”這句話沒有任何證據,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下班以後,侯衛東很罕見地沒有在辦公室啰唆,直接回到縣委招待所後院。進了後院,見到春天支了一個畫板,正在院子裏煞有介事地畫著。冬天傍晚來得早,冷風吹來,很冷。

春天聽到腳步聲,連忙迎了過來,看到侯衛東觀看自己的畫板,她羞澀地道:“侯書記,我是鬼畫桃符,和祝梅沒法相比。”話雖然如此說,她卻是渴望著侯衛東去看畫板。她畫的是院中風景,由於功底太差,更多的是抽象筆法,也即是頭腦中想的風景,自我感覺還不錯。

雖然風景畫比起祝梅差得太多,侯衛東還是隨口安慰道:“哦,還真不錯。”

春天忸怩中帶著些興奮,道:“謝謝侯書記表揚。”

侯衛東誇道:“春天肯學習,這很不錯,繼續努力。”

回到房間,侯衛東想起黃子堤的話,給祝焱打了電話。他與祝焱的關系早已超出了純粹的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變成了半師半友的親密體系,談話就要直接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