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理解領導話外的意思 第一次安全事故

到第二天10點鐘,侯衛東才從沉睡中醒來,醒來之時,愣是半天也不知自己在哪裏,看到了桌子上的沙州學院招待所七個字,這才明白身處何方。他只能想起從桑塔納車上出來的情景,進入學院這一段,他居然完全遺忘了。

“是誰送我進來的?”

服務員也是沙州學院教師的家屬,她認識郭蘭,此時毫不客氣地打量了侯衛東一會兒,道:“你醉得走不動,是郭蘭幫你訂的房間。”

“郭蘭,怎麽是她?”侯衛東苦苦地想著昨天的事情,這一段時間如真空一樣,沒有絲毫蹤影。他用力地拍了拍頭,心道:“看來以後還是少喝醉,黑娃這種酒,更不能喝。這個梁必發,怎麽跟黑社會搞在一起?”

正在這時,傳呼機響了起來,侯衛東接過來一看,頓時跳了起來。這是一句短短的留言:“田大刀石場砸死人,速回,何紅富。”

雖然不是自己的石場出了事故,卻是上青林石場的第一次事故。侯衛東不敢怠慢,招了一輛出租車,匆匆趕回上青林。

到了小院,就見到滿院子的人,這些人群情激昂,在院子裏大吼大叫。好幾個人認識侯衛東,抓住侯衛東就道:“侯瘋子,你是政府的人,要給我們做主。”一些後來進院子的人,看見幾個人圍住了侯衛東,沖上來道:“打死了人,你他媽的還要跑?!”一個年輕人飛起一腳向侯衛東踢了過來。

有人喊:“這是侯瘋子,打錯人了。”

侯衛東扯過一位熟識的村民,道:“到底怎麽回事?”村民道:“田大刀的石場砸死了人,一塊石頭從采石台上碰了下來,將劉家二娃腦袋碰開了花,當場就死了。田大刀說去找錢,跑了。”

侯衛東臉色蒼白,暗道:“被我不幸言中,還是出了安全事故,幸好不是狗背彎。”他又問道:“這麽多人圍在這裏幹什麽?”

村民道:“田大刀的老婆住在這裏,他們將劉二娃擡了過來,如果鎮政府不解決,他們要將劉二娃擡到縣政府去。”

侯衛東道:“田大刀石場是私營企業,又不是鎮政府的企業,和政府有什麽關系?”

那村民道:“他們不管這些,鎮政府不管,就到縣政府去。”

侯衛東撥開人群走了進去,一副門板放在地上,上面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那漢子渾身是血,特別是頭頂上有一個大洞,足有拳頭大小。石頭把那漢子的頭顱碰變形了,血肉模糊,頗為嚇人。

一個半大孩子蹲在旁邊哭,另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子,坐在一旁玩著地下的小石頭。三歲小孩子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玩得津津有味。裏屋傳來一陣吵鬧聲,過了一會兒,幾個女子拉扯著從夥食團的大門走了出來。池銘頭發散亂著,鼻子被打破了,鮮血直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你們找田大刀,找我幹什麽,我又沒開石場。”池銘不停地掙紮。

習昭勇臉色鐵青,大聲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有問題就解決,政府馬上派人上來了。喂,不許打人!”

人群中傳來一陣吼聲:“她和田大刀是一家的,田大刀跑了,她要賠錢!”

高長江也在人群中,他高舉著雙手,道:“你們這麽多人圍在這裏幹什麽?不是劉家的人全部出去。二娃家裏的,找點水給劉二娃洗洗,再找件新衣服換上。”

在習昭勇和高鄉長的招呼之下,眾人慢慢地朝外院退去。忽然,一陣驚天的哭聲響起,劉二娃的母親從外院沖了進來。眾人一直瞞著她,可是這麽大一件事情又怎麽瞞得了!她得知了情況,發了瘋朝老鄉政府趕了過來。

進院以後,劉二娃母親就撲在兒子身上。哭了一陣,她突然跳了起來,速度快得驚人,撲到了池銘身前,手一揚,用力地打了下去。

只聽得池銘“啊”地叫了一聲,臉上冒出了血花。

習昭勇沖上去,將她拉開,順手將其手上的尖石頭奪了過來。

侯衛東剛開始時發了一會兒愣,這時終於清醒過來。他看見池銘頭上鮮血直流,大聲道:“不要打人,打人犯法,把池銘帶出去。”

除了劉二娃的母親和媳婦,其他人吼得兇,動得少。此時他們見池銘滿頭是血,也不知傷得多重,便閃開了一條道,楊新春等人趁機將池銘扶了出去。

池銘一走,兩個女人撲在劉二娃身上嚎哭,兩個小孩也跟著大哭起來。

正在混亂之時,院子外面響起了幾聲喇叭聲,晁胖子和企業辦李國富等人走了進來。下青林鎮有好幾個煤礦,死人之事難免,企業辦應對這些事情,有著相當的經驗。

企辦室主任李國富是幹瘦的中年人,他跳上了一個石墩子,道:“我是青林鎮政府企業辦公室的李國富,受領導委托,來處理這件事情。事情已經發生了,肯定要解決,你們不要堵著大門,劉家的親屬先把人擡回去,找幾個代表到小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