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頁)

朱懷鏡冷靜一想,嘆道:“好吧,聽你的,等等再說吧。那個王小莽,本來已經撈了好處,卻不滿足,還要陰陽怪氣地打電話給我,向我示威!真不是東西!”

向長善憂心忡忡的樣子,說:“弄不好,國家會毀在這些渾蛋手裏。”

“長善,你可是替我分擔了很多擔子啊,謝謝你。你在檢察長位置上幹了七年多了吧?”朱懷鏡注視著向長善,目光裏盡是詢問。

向長善憨笑著,回道:“到這個月底,七年零三個月了。朱書記對幹部的情況真熟悉啊。”

向長善扳著指頭算日子,真有意思。朱懷鏡長嘆一聲,臉嚴肅得發黑,說:“長善,我朱懷鏡從來不在同志們面前封官許願。這不是我們共產黨人的做法。可我今天要開誠布公地同你談談。我準備推薦你接替李龍標同志。現在的問題是,如果王莽之同志不是我們想象的好領導,不光你的副書記當不成,我的書記也當不長久。但我想,個人得失一點不考慮也不現實,可我們還應有些更看重的東西。我們畢竟是在這個世上活了四十多年、五十多年的男子漢啊,關鍵時候就得像條漢子。你若信得過我,就請你支持我的工作。就算賭一把吧,我就不信荊都的天下就永遠跟著誰姓了。”

向長善說:“朱書記,有你這麽信任,我沒什麽可說的。我也不相信,他真可以一手遮天。下面都在傳,說他馬上就要走了。”

朱懷鏡說:“所以你說這事暫時放放,也有道理。但是,我們不能指望他走了,事情就好辦了。我們自己要爭取主動。所以,即使現在不管這個案子,也得有所準備。”

向長善點頭道:“行,我明白了。”

朱懷鏡笑了起來,說:“長善,我現在把頭上這頂官帽子放在手裏拿著。哪天誰要拿去,我馬上丟給他。我朱某人一個農民兒子,沒有任何靠山,就憑自己傻幹苦幹,能在地委書記位置上坐上個半天,也算光宗耀祖了。做人做到最後,就得為自己的骨氣活。我是什麽都不怕了,只是怕連累像你這些支持我工作的好同志啊!”

向長善竟有些感動了,長舒一聲,說:“朱書記,聽你這些肺腑之言,對我是個教育啊。說實話,我在檢察長位置上幹了七年多了。中間有幾次機會任地委副書記,都讓人家給頂了。我有想法。現在,我看淡了。聽你這麽說,我更加看得開了。我就是當上地委副書記,幹不了幾年,就要考慮下來了。上不上,都沒什麽意思了。朱書記,我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話能說到這個份上,兩個大男人都覺得有些莊嚴的意味。分手時,兩人站了起來,都提了提氣,緊緊握手。朱懷鏡感覺有股清涼的東西,順著背脊往上躥,直逼頭頂。頓時人也覺得清爽了許多,似乎眼睛都亮了些。

若說朱懷鏡什麽都不顧了,鬼都不會相信。不過他料定王莽之也不敢隨意就將他怎麽樣。王莽之哪怕要對他下手,也得師出有名。他手頭握有王小莽收受好處費的檢舉信,到時候王莽之要是不仁,他也就只好不義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天下午,舒瑤打電話給朱懷鏡,說想見見他。他想自己正處在非常時期,不方便同她見面。舒瑤說她也沒什麽事,只是有些話想說說。她說朱書記沒空就算了吧。朱懷鏡聽舒瑤這麽一說,倒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就約了晚上在黑天鵝見面。

舒瑤戴著帽子,圍著圍巾,敲開了他的房門。她這副樣子,就像是地下工作者。朱懷鏡忍不住笑了。他發現舒瑤再怎麽掩藏,她那份天然的柔媚是包裹不住的。他很客氣地請她坐,替她倒茶。

舒瑤坐下來,取下帽子和圍巾,說:“朱書記,我們家給您添了很多麻煩。”

朱懷鏡笑道:“別這麽說。反過來講,是我給你們添了麻煩。你們不同我相識,什麽事兒都沒有。吃我這碗飯,就得時刻在漩渦裏面,真沒辦法。”

舒瑤說:“我想同您說說話,當面向您道歉,不然要悶死我了。我在梅次是沒法待下去了,想自己出去闖一下。這事也想征求您的意見。”

“你想離開這個環境,我理解。但我不希望你出去瞎闖,還是不要脫離你本行。”朱懷鏡低頭想了想,“這樣吧,荊都電視台我倒是有朋友,別的地方我就不熟了。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考慮去荊都電視台。你也知道,要調進去一時還比較困難,你可以人先過去,借調也行,打工也行,以後再聯系調動。請你相信,我說了這話,就會負責到底。”

舒瑤眼睜睜望著朱懷鏡,半天才說:“能這樣也好。感謝朱書記。”

朱懷鏡笑道:“你別老叫我朱書記。你姐就叫我名字,你弟是因為工作關系才叫朱書記。你就叫哥得了,你不嫌棄有我這樣一個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