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第2/30頁)

司馬市長握著朱懷鏡的手,隨和地笑道:“小夥子年輕,不錯。”

朱懷鏡忙說:“還望司馬市長多指示,多批評。”

朱懷鏡望著司馬市長,想等他的指示。可司馬市長不再望他,目光轉向了覃原,說:“老覃,財政那個事,你有什麽態度?”

覃原說:“我還是那個觀點……”

朱懷鏡不知兩位領導要說什麽事,只是意識到自己坐在這裏似乎不太妥當,就先告辭了。出了司馬市長辦公室,朱懷鏡只覺得迷迷糊糊,一腦子腦髓像是成了豆腐渣。剛才覃原在電話裏很客氣,可見了面他照舊看著文件,好像全不在乎別人的匯報。朱懷鏡才說上幾句開場白,覃原就打斷了他的話頭,帶他去見司馬市長。說覃原對他不以為然嗎?人家又主動帶他去見分管的副市長。真說不清覃原對他是個什麽態度。司馬市長樣子好像也熱情,可只同他握了下手,就同覃原說別的事去了。朱懷鏡低頭走著,竟下意識裏勾了下手指,算算司馬市長對他說的話,僅僅七個字。官當大了,就這麽金口玉牙了?他感到氣短心虛,胸口堵得難受,便緩緩地做深呼吸。他真想重重地嘆幾聲,甚至大喊一陣。他有些拿不準自己這個處長今後是否能當得自在了。如果司馬市長和覃秘書長不信任他,他再怎麽努力都是枉然的。他原打算同這兩位領導把關系弄近一點,時不時同他們聯絡一下感情。可是看今天這個場面,他那套自鳴得意的公共關系處理系統也幫不上忙了。A2和B2似乎對他不以為然。他蒙頭蒙腦地下樓來,路過一個辦公室的門,隨意望了下裏面,卻見是韓長興坐在裏面。他腦子哄地一熱,知道自己鬼使神差走錯地方了。他原本要回自己辦公室去的,卻走過了頭。韓長興瞟見了他,忙伸出手站了起來。好在他也正要找韓長興扯扯讓四毛當維修隊包頭的事,便將錯就錯,說:“我一早就想過來看你,哪曉得一上班就讓覃秘書長叫了去,後來司馬市長又叫。直到這個時候才下得樓。”朱懷鏡說著就擡腕看看手表,一副日理萬機的樣子。時間也真的不早了,十一點十五了。

韓長興說朱處長是大忙人,目光裏充滿著欽羨。他要去倒茶,朱懷鏡說:“別客氣了,就要下班了。”兩人就坐下說說閑話。說了一陣,朱懷鏡就問:“韓處長,你說的四毛那事,怎麽操作?”

韓長興聽了像是半天上響雷,茫然問道:“四毛?哪個四毛?什麽事?”

朱懷鏡馬上反應過來了,忙笑道:“我是想問你昨天講的瞿林的事。我們家裏人都只叫他四毛,習慣了。”

韓長興也笑了,說:“哦哦,是的是的。我一下子都搞蒙了。這樣吧,你把我的想法同他自己說說,看看他有沒有把握搞好。他有把握的話,我再同他談一次。行的話,他馬上回去物色人馬,明年一開年,就上新人了。”

兩人細細劃算了一番,就到下班時間了。朱懷鏡回到家裏,剛坐下,香妹領著兒子琪琪開門進來了。琪琪叫了聲爸爸,沒有像往常那樣跑過來同他親熱。香妹望了男人一眼,不冷不熱,說:“啊呀呀,稀客稀客,什麽時候到的?”

朱懷鏡見妻子嘴角上掛著嘲諷而怨艾的笑,心裏發毛。他朝兒子招招手,兒子這才跑了過來。他問兒子寒假作業天天做嗎?跟媽媽上班不調皮嗎?香妹不再理他,進廚房忙做中飯去了。朱懷鏡同兒子說說話,心裏慢慢才不再慌亂。他這才過去,倚著廚房門,同香妹說起讓四毛來當維修隊包頭的事。

說到正事,香妹也像沒有氣了,只問:“四毛有這個本事嗎?我知道這是個好事,只要他吃得下,準會發財的。給他Call個機吧,讓他來一下。”

朱懷鏡笑問:“四毛也買傳呼機了?蠻洋氣嘛!”

香妹揩揩手,去打傳呼。朱懷鏡猛然想起宋達清還等著他的電話。香妹放下電話,說:“四毛回電話,你同他說吧。”

朱懷鏡先掛了宋達清電話:“喂,老宋嗎?實在對不起。剛才向司馬市長匯報完了之後,他正好有個應酬,要我一道作陪。我們再聯系好嗎?對不起對不起。哦,還有個事,你知道袁小奇現在哪裏去了嗎?下次我們會面把他也叫上吧。”

宋達清說:“袁小奇現在是雲遊四方,仙蹤不定。我找找他吧。”

朱懷鏡故意高聲大氣,好讓香妹在廚房裏聽得見。他剛放下電話,電話又響了。是四毛回機,朱懷鏡讓他馬上過來一下。

朱懷鏡又走到廚房門口,望著香妹做飯菜。香妹回頭望望他,目光溫存多了,嘴上卻仍怪他,說:“你現在扯謊不要起稿子了,張口就來。老宋也是幫了我們大忙的,你就這麽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