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7頁)

果然三杯下肚,電視又有了信號,只是球賽已經結束。秦淮河罵句粗話:“真他媽的!也不知巴西的射門進沒進球。”喬不群笑起來,說:“說起射門,倒讓我想起世界杯期間一段往事。世界杯盛產足球寡婦,寡婦們苦不堪言,真拿丈夫沒法。不過也有智商不低的妻子,會跟丈夫一起看電視球賽,以便見機而作,將丈夫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這晚妻子陪丈夫看球到深夜,見球員頻頻射門得手,妻子摟住丈夫撒起嬌來,說老公你別羨慕人家射門水平高,待會兒你也給我射射門,那就算你狠。丈夫推開妻子,罵道:你懂個屁,自家門有什麽射的?射自家門為輸,要射射人家門,那才算贏。”

說得兩人大笑。秦淮河剛往嘴裏塞進一塊紅燒魚,正準備往外吐魚刺,這麽一笑,魚刺不僅沒吐出來,還陰錯陽差卡進喉嚨裏,嗆得兩眼是淚。蔡潤身忙找服務員討杯白醋,要秦淮河用醋化刺。秦淮河顧不得喝醋,指著喬不群鼻子,困難地笑道:“不群你是不是經常射人家的門?”喬不群說:“我從沒上過足球場,哪射過人家的門?”(敬請關注湖南文藝出版社《仕途》連載——5)

待秦淮河喝下白醋,用力咳出魚刺,三人才重新端杯喝酒。蔡潤身說:“咱們三位同一天走進研究室,一晃多年,真可謂情同手足,如今淮河說聲要走,還真有點難分難舍的味道。”秦淮河倒是達觀,說:“如今交通發達,省城離桃林也就一百多公裏,見面容易,不像古人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喬不群笑道:“人家那是兩情相戀,我們三個又不是三角情人,哪來的見難別難?”

說著閑話,蔡潤身端杯於手,去敬秦淮河,說:“秦大記者此番離桃赴省,定然大有作為。到時我倆下了崗,再去投奔你。”秦淮河說:“潤身取笑我了。我不像二位,胸有城府,天生是做官的料。在政府大院待了這麽多年,也沒學會繞圈子,打太極,只知扁擔進屋,直來直去,這才落荒而逃,另謀飯碗。”喬不群夾塊豆腐放在碗裏,一邊說:“說落荒而逃,也太嚴重了點。不過淮河滿腹才情,又有俠肝義膽,去做記者倒也適得其所。”

男人不是女人,碰在一起,只顧拿自己說事,你數你家陳芝麻,我報我屋爛谷子,不太理會對方。男人究竟比較理性,不會自說自話。秦淮河不願老聊自己,說,“兩位只顧關心老弟,也不說說你們的事。研究室即將撤銷,你倆難道就這麽守株待兔,等著分流方案下來,一切聽從組織安排?”喬不群笑道:“我們生是組織的人,死是組織的鬼,哪會像你秦淮河,研究室紅火的時候,打狗棍舉得再高,也趕不走你,現在風聲稍有不對勁,大家還沒散夥,你就學起豬八戒來,扛了行李走人。”蔡潤身主持公道說:“不群冤枉淮河了,淮河可是凈身出戶,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秦淮河笑笑,說:“此次研究室撤銷,對於你倆來說,也許並不是壞事。說得好聽,研究室是政府領導智囊,實話實說,不過紙上談兵,跟政府領導無非一些工作關系,缺少深度接觸和實質性交往,對個人成長毫無裨益。照我分析,政府辦家大業大,總騰得出適當位置,領導肯定不會讓你倆離開政府系統的。一旦去了政府辦,與領導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前程也就未可限量也。”

秦淮河的話當然不是沒一點道理。本來研究室的主管部門就是政府辦,政府辦雖然人才濟濟,像喬不群和蔡潤身這樣的才子加能人,到底不是太多。何況研究室撤銷後,政府領導還得拿決策,做報告,研究室職能不可能跟著撤銷,必然轉移到政府辦這邊。政府辦肯定會設立相應機構,然後就地取材,將研究室的秀才網羅過去。

也許這個話題略顯嚴肅了點,影響桌上氣氛,蔡潤身拿話岔開:“今天是來喝酒的,不是來參加市長辦公會議,研究確定研究室人事分流方案的,還是喝酒吧。”端起了杯子。喬不群和秦淮河響應著,仰脖喝下杯中酒。

又東鱗西爪聊了一陣,蔡潤身想起那天受袁明清之托,去綜合處請喬不群,見他站在窗前,一臉歪笑,至今也沒弄明白,是否與當時從樓下草坪裏經過的耿日新和辛芳菲有關。反正此刻包廂裏沒有外人,說話隨便,於是瞟眼喬不群,說:“不群給我老實交代,那天袁秘要我去叫你,你一個人站在窗前笑什麽?”

喬不群剛跟秦淮河碰過杯子,聞蔡潤身此言,一時忍俊不禁,卟哧一聲,將嘴裏還沒下咽的酒都噴了出來。秦淮河不明就裏,問是怎麽回事。蔡潤身說了當時的情形。秦淮河說:“耿日新和辛芳菲,一個政府市長,一個政府辦處長,兩人從政府大院草坪裏走過,也太正常了,那有什麽可笑的?不群你不是身上的笑神經搭錯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