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頁)

趙安邦嚴肅起來,“這就對了嘛!亞南同志,那我也坦誠地告訴你,裴書記和我,還有省委,沒有讓你或哪個同志辭職的意思,更沒有犧牲哪幾個同志向上交待之說!裴書記要我代表他,借這個吃飯的機會進一步做做你們的工作,讓你們不要再犯糊塗!你們現在心裏不服嘛,不但老裴看出來了,我也看出來了!”

方正剛插了上來,“趙省長,看您說的!我們服了,服了,還是喝酒吧!”

趙安邦根本不信,譏諷問:“正剛同志,你是被說服了,還是被壓服了?”

方正剛盡量做出誠懇的樣子,“當然是被說服了,真的,我們很受震動!”

石亞南手一揮,“正剛,你就說你自己,別說我!我是被壓得不敢不服!”

方正剛嚇了一跳,覺得石亞南今天有點不可思議,已經在會上得罪了老領導裴一弘,現在又要得罪趙安邦了。中國的事是你服不服的嗎?誰的權大誰的嘴就大,你不服不行啊!這位一向沉穩的搭档是怎麽了?像變了個人似的。如果不是裝瘋賣傻,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是打定主意拼命了。不過倒也值得一拼哩,新區一百六十多億扔到水裏,他們班子的責任就太大了,將成為文山歷史上的罪人。

不料,趙安邦倒沒計較,“好,亞南同志,那我希望你說實話,說心裏話!”指了指他,又說,“還有你,正剛同志,你也別演戲,想說啥就說啥,交交心!”

石亞南想都沒想,馬上說了起來,“趙省長,文山鋼鐵立市的總體規劃是在宏觀調控前確定的,是得到您和省委贊同認可的,這是不是基本事實?當然,嗣後碰上了調控,我們沒有及時調整規劃,而且為了新區項目的正常上馬,確實也違了點規,在項目審批上搞了分拆,也許還有其他一些類似問題。但是,文山畢竟正在崛起啊。新區在建的這些鋼鐵項目,產出比大,關聯度大,帶動性大,是重中之重。只要你們省裏能頂一頂,拖一拖,讓我們咬牙挺過這一關,三年之後新區的投資貸款就可以全部收回,GDP將增加二百多個億,日子就好過多了!”

趙安邦說:“但是,漢江不只你一個文山啊,還要看全國全省一盤棋嘛!”

石亞南道:“當然要看全國一盤棋,可這是不是也有個視覺問題?是從下往上看呢,還是從上往下看?我的位置決定了只能從下往上看。自從做了文山市委書記,我一直告誡自己,也和正剛交心談過,必須盡快把欠發達的文山搞上去!”

方正剛的情緒不禁被石亞南調動起來了,也借著酒意說起了心裏話,“趙省長,這也是我的想法。把文山作為我省北部的發動機,不是您和省裏的規劃定位嗎?作為傳統的能源和重工業城市,我們除了煤炭和鋼鐵還能搞啥?於華北副書記和我談過,改革開放二十多年,文山的定位一直不太準確,這次才找準了。沒想到,剛找準了定位,宏觀調控就來了。可調控畢竟是暫時的,發展才是永恒的主題,尤其是一個八百多萬人口的欠發達地區的長遠發展。趙省長,您說呢?”

趙安邦顯然受到了某種觸動,嘆息說:“是啊,是啊!你們說的是事實,所以,文山的問題不能說全都是你們的責任,省裏也有責任,我這個省長的責任就不小。平心而論,你們搞的那一套我心裏不是沒點數,我當年主持寧川工作時幹過違規的事,老裴在平州做市委書記時好像也這麽幹過!我也好,老裴也好,對你們想把文山盡快搞上去的心情是能夠理解的,這一點請你們不要誤解……”

石亞南眼睛亮了,“趙省長,既然您和裴書記能理解,就得手下留情嘛!”

趙安邦卻搖起了頭,“但是,中國的事情是復雜的,是不以哪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包括我和老裴的意志。你們也知道調控是暫時的嘛,就要顧全大局!”

方正剛說:“就算調控也應該是市場調控嘛!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不能再用過去的行政手段調控了,尤其是對民營經濟。資本是敏感的,當鋼鐵不能帶來利潤時,誰還會盲目大上鋼鐵項目啊?文山那些銀行行長和吳亞洲他們不是傻瓜!”

趙安邦擺擺手,“正剛,別說了,還方克思呢!我問你:除了市場調控,就沒有其他調控形式了嗎?就是成熟市場經濟的國家和地區也沒這麽絕對嘛!任何國家對經濟都必須在宏觀上有所把握,美國的格裏斯潘承當的就是這種角色!”

方正剛爭辯說:“不錯,格裏斯潘打個噴嚏華爾街就感冒,但人家格老先生決不會對華爾街上的任何一個具體公司和任何一個公司項目發表任何意見!”

趙安邦有些不耐煩了,“美國是美國,中國是中國!會上老裴不是向大家傳達了嗎?國務院領導說得很清楚了:一定要有科學的發展觀,一定要控制投資規模和速度,不能造成資源浪費。這就有個總量控制問題嘛,你們就不要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