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攻代守(第4/12頁)

鐘明仁看了看趙啟功想,恐怕是中共西川省委和培松同志的警覺,才引起你的驚慌吧?!趙啟功同志,你和陳仲成、田壯達這些腐敗分子究竟是什麽關系?你說得清嗎?你這位同志到底要向哪裏走?臉面上卻笑眯眯的:“啟功同志啊,你說說看,你的警覺和思索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啊?”

趙啟功看了鐘明仁一眼,誠懇地說:“大老板,你可能想不到:是看過李東方同志在峽江市委擴大會議上的講話稿後開始的。東方同志這個講話很有思想,很有水平,盡管剛看到時有點難以接受,後來不但是接受了,也受益匪淺。”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同志們,東方同志在這篇講話裏涉及了幾個重大原則問題,我概括了一下,大約有這麽三條:一、一把手現象問題,二、民主決策問題,三、正確的政績觀問題。歸結到一點,就是如何對我們的改革事業和人民的根本利益負責的問題……”

鐘明仁再也想不到趙啟功竟把話頭引到了李東方身上,竟那麽理直氣壯!現在看得更清楚了,這位同志根本就沒有正視過自己的問題。豈止是不正視,且有聲東擊西、反守為攻的意思。權力真能改變人啊,11年前他再也想不到趙啟功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一年前也沒想到。一年前,他還想把趙啟功當成省長接班人來培養。他向一位西川籍中央領導同志匯報工作時就曾說過:像西川這樣邊遠窮省的省長最好成績不要換得太頻繁,最好能用了解實際的當地幹部。趙啟功有不少毛病,可頭腦靈活,幹工作有氣魄,具備上的條件,能推上去也算西川有面子。這十年三個省長都是外派過來的,同志們私下的議論不少。可後來發生了什麽?趙啟功迫不及待了,跑官跑到北京去了,跑到那個西川籍領導同志家裏去了,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自己連個常委副省長都沒弄上,還害得他吃了那位領導同志的一通嚴厲批評。

這麽胡思亂想時,趙啟功說到了自己的問題:“……整天想的都是政績,有沒有一個正確的政績觀,遲早總要出問題。田壯達的案子一出,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別的,又是政績,認為多抓腐敗分子不是我的政績,就在客觀上背離了黨的原則。尤為嚴重的是,當峽江市政法委書記陳仲成違反辦案原則私下和田壯達見面,並向另兩個涉案犯罪分子通風報信時,我還認為陳仲成是為我著想,是敢擔責任……”

鐘明仁又是一個想不到:陳仲成向犯罪分子通風報信這個最要害的問題,趙啟功竟然沒要任何人提醒就主動講了出來,用意何在?另外,陳仲成這麽幹是自做主張,還是趙啟功授意的?沒有趙啟功的授意,陳仲成有這麽大的膽嗎?

省紀委書記王培松適時地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啟功同志,打斷一下:陳仲成的這番表演?你是事先就知道,還是事後才知道的?”

趙啟功說:“是事後才知道的,是陳仲成親自來向我匯報的。我當時就批評了陳仲成,責備他大事不匯報,小事天天報。不過,對問題的嚴重性,我還沒有清醒地認識。我當晚就把李東方同志找到我家,和東方同志商量。東方同志指出:陳仲成這是涉嫌犯罪,我們如果庇護陳仲成,就是背叛黨,背叛國家,背叛人民。”

基於對李東方的了解,鐘明仁相信李東方說得出這種話,李東方膽小,不敢像趙啟功這樣胡作非為,問題的要害在於:究竟是趙啟功主動找的李東方,還是李東方發現了陳仲成的犯罪事實,追到趙啟功家裏?於是,便說:“啟功同志,這件事你既然主動講了,那麽,我和培松同志也可以和你交個底:對陳仲成,我們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這個人的犯罪情況我們已經基本掌握了,我的問題是:李東方同志對陳仲成的犯罪事實掌握了多少呢?”

趙啟功笑了笑:“大老板,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是在東方同志掌握了陳仲成犯罪事實的情況下,才被迫向東方同志做了交待?實事求是地說不是這麽回事。如果你和同志們有什麽疑問,可以去向東方同志調查。而且,還有一點我要說清楚:對那兩個經濟犯罪分子,我並沒說不抓,只是和東方同志商量,是不是等風頭過了再抓,講點政治……”

省長白治文忍不住插了一句:“老趙啊,你講的叫什麽政治啊!”

鐘明仁意味深長地說:“白省長啊,這叫實用政治嘛,是一種個人政治利益的代名詞!”

趙啟功像似沒聽到這兩句刺耳的話,繼續做自我批評,話裏有話:“錯了就要認賬,不能醉死不認這壺酒錢,你不認不行,總有一天老百姓會按著你的腦袋讓你認!在峽江主持工作期間,我是用錯了一些幹部,包括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陳仲成,給東方同志的新班子留下了不少後遺症,心情是很沉重的。我願意就此向省委做出深刻檢查,也歡迎大家不留情面地批評。在這裏,我有一個建議:鑒於陳仲成已涉嫌犯罪,再擺在市委常委的位子上是不適宜的,要把此人堅決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