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人是鬼(第4/8頁)

唐朝陽連連表態說:“是的,是的,長恭同志,您提醒得對,很及時啊!這種時候我們一定要講黨性,講人品人格,哪怕自己多承擔些責任,也要保護幹部!”

通話結束後,唐朝陽站在電話機旁,怔了片刻,緩緩放下了話筒。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林永強才苦笑著說:“唐書記,你說你這是何苦來呢?啊?不就是幾封匿名信嗎?還談什麽談?要談你去談吧,我不想和周秀麗談!”

唐朝陽眉頭緊皺,思索著:“永強啊,不談又怎麽辦呢?陳漢傑盯著呢!”

林永強賭氣道:“好,好,要我談也行,我例行公事!不過,談話的結果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只怕陳漢傑同志還是要失望的!”

唐朝陽臉一沉:“永強,這叫什麽話?你還沒去談怎麽就知道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呢!”想了想,像是問林永強,又像是自問,“陳漢傑究竟是怎麽回事?如果周秀麗和長山幹部隊伍中當真存在嚴重問題,他這個前任市委書記能沒有責任嗎?”

林永強發泄說:“我看這位老同志是瘋了,自己到站就不管別人死活了!”

十六

床頭電話響起時,周秀麗正無奈地忍受著丈夫每周一次的規律性蹂躪。

丈夫歸律本名歸富娃,上大學時改名歸律。歸律是學《統計學》的,畢業於長山大學,後來留校教起了《統計學》。從助教、講師、副教授,一步一個台階幹到了教授,還帶起了研究生。用歸律教授經常向周秀麗炫耀的話說,他是遵循一個學者健康成長的客觀規律一步步走到了成功的今天,如同類人猿進化為人一樣自然。

周秀麗不以為然,對歸律標榜的所謂成功嗤之以鼻,認定歸律是得了病,“規律病”。歸律的工作和生活實在是夠規律的,一切全在事先的安排和計劃之中。結婚前,周秀麗還以為這是一種美德,結婚後才知道,和這麽一位規律病患者共同生活是個什麽滋味!歸律早上起床是準時的,不管春夏秋冬,永遠是六點十分。晨練是準時的,不論下雨下雪,永遠在校園操場小跑一小時。就連夫妻之間過性生活也是講究計劃和規律的:八年前剛結婚時一周兩次,逢周三和周末各一次。近兩年改了,改之前還慎重且民主地和周秀麗商量過,說是雙方都人到中年了,歲數越來越大了,孩子也大了,要多注意身體,只能一周一次了。

這就定下了目前的做愛時間:每逢周五晚上九時到十時之間。不在這個計劃的時間裏,周秀麗就是心情很好,想輕松浪漫一下,歸律也不幹。而在這個計劃時間裏,不管周秀麗心裏多煩,有多少公事私事要處理,不奉陪又不行。

王長恭來電話的那晚正逢周五,而且,正是在九時十時之間,周秀麗便在一個很有規律的特定時間段裏,和王長恭通了一個很沒有規律的電話。把話筒拿起時,歸律剛開始忙活,周秀麗依在床上只“喂”了一聲,就感到下身一陣不適。

王長恭在電話裏開口就問:“小麗啊,現在說話方便嗎?”

周秀麗瞅了瞅亢奮中的歸律,遲疑了一下:“方便,王省長,您說吧!”

王長恭那邊似乎明白了什麽,稱呼變了:“秀麗同志啊,你說的情況,我找朝陽同志了解了一下,是有那麽回事!這個老陳還真找到朝陽同志那裏去叫了!”

歸律仍在那裏動作著,盡管很小心,還是弄出了一些不雅的響聲。

周秀麗擰了歸律一把,挺委屈地說了起來:“王省長,你說這叫什麽事啊?陳漢傑到底是整我,還是整你?憑幾封匿名信就敢讓市委把我規起來?現在哪個幹部沒有匿名信?只要力度大一點,傷害了誰的利益誰就告你,你簡直沒法幹工作!”

王長恭說:“事情沒這麽嚴重,朝陽同志說了,就是了解一下情況,這兩天可能會讓小林市長找你談談。朝陽同志和小林市長那裏我打了招呼,和他們交代了,在這種時候一定要保護幹部,他們心裏有數,全答應了,估計也就到此為止了。”

周秀麗心領神會:“王省長,那就謝謝您了!其實,就算他們抓住不放,我也不怕,說我拿了蘇阿福的四萬塊錢,誰能證明?蘇阿福已經死了嘛,寫匿名信的家夥不過是瞎猜測!我估計很可能是陳漢傑指使手下人寫的,主要想整你王省長!”

王長恭說:“哎,秀麗同志啊,這你也不要瞎猜嘛,我看老陳不會這麽做!倒是你這個同志,要總結,要好好想想,你們城管委內部會不會出問題啊?據我所知,匿名信是寫在城管委文件紙上的,省紀委好像也收到了一份!”

周秀麗苦笑道:“王省長,你提醒得對,我估計也是內部人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