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9章 演得好!(第2/2頁)

道理是一樣的。

這是個能力問題。

把高音唱的不像在高音上,那才叫水平。在高水準的表演基礎,尋求情感變化,也才叫水平。

“我現在坐在後頭,都看的很舒服。”文晏把李媛媛拉過來擦頭發,有雨水濺到她身上了。

“影迷就不一樣看的舒服了。”

“哈哈,你還指望有多高票房啊?”

《嘉年華》在那麽大的社會事件推動下,入圍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拿下金馬最佳導演,最終也不過2000萬出頭的票房,文晏從來也不是追求票房的導演。

季銘唉了一聲,錦鯉就在你面前,你都沒點想法,也是沒辦法。

“走吧走吧,晚上打邊爐,從老鄉那裏買了土豬肉和土雞,燉了一大鍋。”

……

遇仙降上有三場大戲,一場是遭遇王小花挫折之後,李元獨自登上遇仙降,念詩喝酒,難得一狂——他也看見了王小花父母掛在這裏的定情風鈴,下山後他拿父母的事情刺激了王小花,境況旋即直轉急下,村民、學生,都開始改變對李元的態度。

第二場是他跟王小花,在支教老師齊西的支持下,上去剖白內心。

第三場就是最後了,拿了合唱獎之後,三上遇仙降告父母,告內心。

文晏有想過三場一起來,因為上面確實比較窄,拍一次安全準備很費勁,能一次拍完當然是最好,不過最後因為顧及到李媛媛的狀態,還是分成了兩次,第一場是和第三場一起拍的。

第一場,是季銘一個人的戲,這場戲拍不好會很尷尬,而且很油膩——就像是穿漢服一樣,你以為自己是仙風盎然,結果穿出去就成了粉墨登場。

這場戲,季銘要狂一次,要念詩,要喝酒,要把潛藏在日常生活中的,詩性的那一面,跟平常形象截然不同的那一面,在山風雲霧裏演出來——為了幫忙跟現實社會聯系起來,不至於像是戲中戲,酒不是老壇子裝的那種,而是玻璃瓶的二鍋頭。

“少喝一點啊,別暈了掉下去。”

宋梅特意提醒。

“買保險了麽?”

“……應該買了。”

“什麽叫應該啊,還好我自己有意外險。”季銘瞥了她一眼:“黑心劇組靠不住啊。”

“你真掉下去了再來跟我要錢吧。”

“我敢麽?飛你面前,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怎麽辦?”

“你們倆能不能嚴肅一點?”

文晏真是無奈,可能是山裏生活太無趣了,這兩人不抓緊機會貧幾句,都覺得吃了虧一樣——但這麽大一場戲當前,還在嘚吧嘚,就實在讓人不放心了。

宋梅有點怕文晏,趕緊縮了。

季銘不怕,得意洋洋。

要不說嚇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各部都注意安全啊,好,開始。”

“Action。”

啪。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喝一口。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又喝一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喝一大口……

滿目生輝!

文晏身上有一些細細密密的疙瘩出現,她忽然擡頭看了一眼宋梅——宋梅微微張著嘴,很震驚的樣子,但並沒有那種自內而外被揉搓了一遍的感覺。

只有她,她看過了季銘過去十幾天所有的表演,她腦子裏已經有了一個季銘塑造的李元。

而此時,她不是在為季銘的演技震撼,而是為李元的這一面震撼。

溫文爾雅,執念叢生的那個李元,此時此地,意興飛揚,一瓶二鍋頭喝掉了他的所有掩飾,所有他認為不應該在現代生活裏表現出來的東西——此時一覽無余,然後滿目生輝。

等他念完了“借問高軒客,何處是醉鄉?”一口喝幹了二鍋頭,臉上突然露出了一點委屈來——這似乎不是設計中的,而是情到此時,李元自然委屈了。

沒道理的,為什麽想要而不可得,為什麽明明這麽好的東西,會有人不要,他們又為什麽一天到晚汲汲營營,追求功名利祿——委屈。

他舉手想要把酒瓶子甩到山崖下面去,可是停在了半路上,又收了回來。

把瓶蓋子擰上,放進了背心的口袋裏,拍了拍。

“我們要愛護環境。”

山風一吹,風鈴響了。

文晏沒喊停,季銘也沒動,但這一段戲是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