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獨辟蹊徑(第2/2頁)

泥塑教室是最受歡迎的,四五十個對雕塑有興趣的藝考生,有空都會在泥塑教室做點東西,萬長生、馬振宇甚至郭槐生有時候過來看見也會指點下,不求能做到什麽樣,先了解泥塑的基本知識,反過來立體的雕塑做過了,素描也會有提高,對立體感體會更深刻嘛。

萬長生正在介紹這個,院長卻走進旁邊的教室,之前幾間他都是站在門口看看而已。

這次卻直接走到裏面桌邊,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看桌上一張黑白鋼筆畫……

艾米拉正在畫。

他十一歲了,其實有些專業暑假班,已經在接受十二三歲的孩子畫素描色彩,個別天賦較高的孩子真能畫得似模似樣。

但艾米拉從沒被要求畫過素描色彩。

他的個頭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小。

這會兒有點吃力的趴在給十八九歲藝考生設計的桌椅邊,認真的畫。

萬長生探頭看了一眼,也很吃驚!

艾米拉畫的什麽呢?

反正萬長生自己絕對畫不出來。

準確的形容下,就是把一包方便面面餅在袋子裏面壓碎了,再倒出來一堆,用手指頭慢慢劃拉成牛羊馬的形狀!

所有所有的筆觸,都是好像方便面面屑的那種小圈小短節,又或者就像一堆蚯蚓纏繞在一起的樣子,換個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來看了,說不定身上會一片雞皮疙瘩。

但偏偏就是這種畫法,不需要明暗,不需要細節,就是糾纏來去湊成千變萬化的形狀。

萬長生覺得像牛羊馬,其實再看看又有點像亂草從中有條小徑,再或者又跟細胞裂變差不多。

反正和外面所有素描色彩的畫法不一樣。

徐朝暉正一臉無奈的坐在旁邊,看見萬長生還想起身,被眼神制止了。

院長卻就那麽撐著膝蓋看得聚精會神,好一陣。

老童都吃驚,探頭觀察下這個黑乎乎的小孩,又回頭用眼神詢問萬長生。

萬長生退出來兩步,靠在外面欄杆上介紹了艾米拉的情況:“正好昨天我們那個負責少兒繪畫啟蒙的夥伴在說,說這個孩子有點特殊……其實去年我們就有個藝考生,對對對對,他畫的這種東西我說怎麽似曾相識,去年我們有個藝考生就喜歡這麽畫,天馬行空的隨心所欲畫著玩,今年考到清美去了,這孩子肯定被她遙控傳授了下,您覺得這個畫法有意思嗎?”

老童笑了:“我不是搞兒童繪畫教育的,但你忘了麽,我們被抨擊得最厲害的就是束縛了孩子的想象力,禁錮了創造力,這不就是想象力創造力麽?歐洲國家這些年的美術學院招生,最青睞就是這種有自己藝術天賦想法的孩子,但又不是鬼畫桃符……”

院長好像是聽見外面的對話聲,輕手輕腳的退出來:“這就是你在搞的青少兒培訓?”

萬長生老實承認:“還在摸索,爭取最近出教案,有人提醒注意這個孩子……”

他真是這個瞬間,忽然意識到,這也許就是水到渠成的恰逢其時!

從萬長生到老童,再到金牌導師裏面的吳老師他們,都明白國內現在的美術教育體系不太對,藝考設置不合理,起碼是比國際上的做法落後很多,還很陳腐。

動不動就是一刀切的素描色彩考試,這樣的應試做法也就只能在國內體系生存,根本沒法走向世界。

所以包括萬長生自己都一直在說,現在的所有做法,是在現行機制下的盡可能折中。

先把錢賺了,再用錢去培養更好更合理的青少兒美術環境。

但環境改變了,又能如何呢?

倒逼體制改革麽?

那是最不現實的事情。

所以萬長生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做了再說,盡可能把這個過程做得有錢賺,不管怎麽說,把錢賺了再源源不斷的投入改變,量變到質變,總有變化的那天,他甚至都不在乎是不是在自己的生命歲月裏面能改變,這恐怕也是千百年來,萬家人習慣了世世代代傳承的耐心。

畢竟國內的任何家長,都不會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樣的培訓學校來學畫畫,卻不知道未來前途在哪裏。

來學的底線要求就是要能考上大學,進而到美術學院,更高要求就是當畫家,賺大錢,最有見識的起碼也是說尊重孩子的愛好選擇,但也要為未來的人生考慮設計。

這就是現實。

沒有家長願意為了美術教育事業的發展,把孩子拿來做犧牲的。

可顯然艾米拉絕對是個另類!

他不是中國人,他根本就不用在國內的體系裏面折騰,以他家的底子,未來這孩子成年以後,很大幾率不是在西亞就是在歐美國家廝混。

所以這孩子不用考慮升學壓力,可以純粹的按照藝術培養,先天興趣的路子來。

如果他能獨辟蹊徑的成才,那不就證明了一條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