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人生如旅程

萬長生來了平京,肯定也有打電話給荊老頭和雷教授匯報自己的培訓情況。

誰知道雷教授說平京戲劇學院也把萬長生的雕塑,報送到這次的全國青展了。

萬長生吃驚的不是青展:“您這不是戲劇學院嗎?怎麽也跟美術展扯上關系?”

老雷說得輕松:“戲劇學院是沒錯,但文藝是一家,我也是平京美協的理事啊,我還給老荊說了聲,讓他以博物院的名義把你那篆刻作品也報上去,這個門類稀缺,又有博物院和老荊的名頭做底子,說不定比國畫和雕塑都更容易出成績。”

荊老頭果然也是這麽說的:“我這裏還有幾方壽山石,你來挑一方,好好的做個全套篆刻雕琢的佳品,出名要趁早啊。”

萬長生明白師父們的心意,可這自己雕、畫、刻三棲作品都往這展覽裏面送,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

好在雕塑已經完成,連標配的作品說明和創作談,老雷都安排戲劇學院那邊幫萬長生做了,編劇專業有的是人會解讀這個。

萬長生哪怕已經參加了這麽高標準的創作培訓班,也沒打算按照培訓裏面談到的各種高大上去修改自己的畫作,把自己最真切的感受表達出來,那才是一個畫家應該做的事情。

而不是為了迎合什麽去吹捧。

所以現在需要構思的也就是這個篆刻作品了。

每天連上課都在玩篆刻刀,萬長生對這個其實也就是個把小時的事情,但他知道荊老頭把這個看得很重,那自己也要慎重對待。

況且應該是連章帶紐,還要把印章石材也要雕琢出色。

於是在培訓班的日子,萬長生反而開始向瓷器大哥開始討教精雕細工的技巧,對成天昏昏欲睡的創作規律、創作意圖分析等課程,基本上都沒啥聽的欲望。

藝術創作這東西吧,真是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好比老樊這樣僅僅就看了一眼教室裏面的光影,就觸動了靈感。

好幾年都沒有畫具象人物的他,突然技癢,扯開場面就開始畫這樣的教室場景。

只不過那些彎腰湊在畫板前面的藝考生,密密麻麻的在整幅畫的底部,畫面上極為重要醒目的面積都留給了建築空間,以及那幾道投進來的光。

對這種畫家來說,他需要研究創作規律,或者創作意圖嗎?

有些東西就是藝術靈感的本能,老樊並不是表現藝考生這麽多有多辛苦,而是傳達一種有點聖潔的教堂儀式感。

這些學子辛辛苦苦正在踏入藝術殿堂的努力,跟宗教信徒在教堂的虔誠也差不多。

都是一種修行。

所謂創作思路僅此而已。

萬長生對絮絮叨叨搞一大堆什麽創作分析的行為是嗤之以鼻的,藝術這種東西哪裏是能分析出來的。

好比老童他們就基本上不來看萬長生到底在畫什麽。

這個階段畫本身的技巧,已經沒什麽可教了,更多是提醒下目前的動向,什麽樣的表現形式更容易得到評委青睞而已。

於是直到整個培訓結束,最年輕的萬長生都顯得不那麽搶眼,畢竟能來的手上功夫都不含糊。

起碼不會像外行和藝考生那樣,看見一手白描就大驚小怪。

除了搞個醋盤子的設計,萬長生也沒有任何積極特點的表現。

實在是那些位來講話、上課的領導、老前輩,都透著濃濃的官腔,準確的說可能應該算是形式主義,反正就是要舉行這個全國青展了,按照流程要搞這麽個培訓,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還有點人浮於事的應付。

萬長生連吱聲的欲望都沒有,算是體會了一把體制內的局面。

更加堅定了自己不往這上面發展的決心。

最後在級別頗高的幾位美術界領導講話後,拿到培訓結業證的萬長生,趕緊去了博物院,給荊老頭展示了自己打算篆刻的印章紋樣,又在師父那幾塊珍藏的壽山石裏面找了找。

卻突然想起苟教授不是收藏了幾枚珍貴的印章麽,特別是其中有枚道光年間的雞血黃。

萬長生忽然就動了念頭:“你說我把那枚石頭刻了,算是紀念苟教授怎麽樣?”

換個師父沒準兒都要大罵萬長生是敗家子了。

那可是妥妥的文物!

而且六面紅的雞血黃價值很高,苟老頭在手裏收藏了幾十年,蓋都沒舍得蓋過幾次印,更別說還要把印章口磨了重新刻過!

價值堪比黃金的雞血黃,光是磨掉那麽那麽幾毫米的厚度,估計都跟磨掉了黃金一樣可惜。

可在老荊頭眼裏,經手摸過的皇帝玉璽都那麽多,道光年間的民間印章算什麽,稍一考量:“嗯!可以,那這枚印的篆文還需要改嗎?”

萬長生搖頭:“我覺得反而就是可以用來形容苟教授的人生……”

老荊居然有點神往:“我……走了以後,你也要給我刻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