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頁)
到父母新家的小區外,裴霽被保安攔住,做了訪客登記,才讓她進去。
這時黎明已經降臨,太陽的光正努力擊退黑暗,而黑暗還在殊死抵抗,雙方勢均力敵,天色是半明半暗的。
裴霽放慢了車速,注意著兩側的房屋門外的門牌號。
開了大約五分鐘,她找到了父母的房子。
小區裏的房子都是由同一家房產開發商建造,每一棟都相似得像是其他房子的復制品,毫無個性可言。
但裴霽下了車,走到門外時,還是看出了一些細微的區別。
父母別墅外的大門上貼著一副木頭做的銘牌,銘牌上寫著“裴藝的家”,裴霽記得這是裴藝九歲那年的手工作業,帶回家後,就被母親掛在了門上,有一段時間,每當有客人來訪,母親都要展示給客人看,再驕傲地誇上一通。
現在,搬了新家,也沒被丟棄。
裴霽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透過房子的窗戶,看到裏面還是漆黑的,並未亮燈,整棟房子都像是籠罩著朦朧睡意。
裴霽感覺自己明顯松了口氣。
如果裴藝真的出了事,不會不通知她的家人,裴裕安和趙芫不可能安穩睡覺。
那通電話也許是裴藝的惡作劇,又或者她真的在執行任務時受了傷,但不嚴重,裴藝過於緊張,錯估了傷勢。
她坐回車裏,打開導航,計算了一下從這裏出發去研究院的時間,發現還能空出半小時,便決定在這裏再等半小時。
今夜的事情對於一向喜歡維持舊有秩序,討厭意外改變的裴霽來說太過奔波動蕩,但在平靜下來後,裴霽又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節奏。
這半小時她沒有浪費,拿出了電腦,看了兩篇研究生新交上來的論文,並加以修改,把修改意見重新寫了一個文档,然後發放回去。
在最後一分鐘,裴霽合上電腦,放到副駕駛座上,準備離開時,別墅二樓的燈突然亮了。
裴霽動作一頓,注意力便轉到了那棟房子上。
最多不過兩分鐘,房子的門開了,一對中年夫婦神色驚慌的開門出來,他們甚至忘了回手把門帶上,急急地朝著大門沖來。
裴霽下了車。
裴裕安和趙芫慌張地打開門出來,看到裴霽時,都怔了一下。趙芫先反應過來,飛快地說了一句:“小藝出事了,我們去醫院。”
裴霽的心猛地一沉,驚慌在一瞬間占據了她的心頭。
他們去的是臨市的醫院,裴霽開車。
裴裕安和趙芫的手交握在一起,時不時地互相安慰,但這些安慰並沒有起什麽作用。他們隔一會兒就會催促裴霽開得快點,還不斷地和醫院裏裴藝的同事保持聯系。
到醫院時已經快到中午。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外面站了一群穿著制服的人,看到他們過來,為首的一個中年人,朝他們迎了幾步,臉色很是嚴肅地握了握裴裕安的手,沒寒暄,開門見山地說:“還在搶救。”
趙芫哭出了聲,連聲說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裴裕安一面輕拍她的背,一面對那中年人說:“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就傷得這麽重?”
“昨天晚上有一群匪徒潛入了一個富豪家裏,想要綁架這家人的兒子。撤退的時候,被保姆發現,保姆拉了警報。這夥匪徒策劃了很久,裏應外合,把周圍的環境都摸得很透,設計了好幾套撤退路線。情況非常緊急,人手很缺,裴藝當時正好在我們局交接一個任務,就主動幫忙了。”
裴裕安怔怔地聽著,趙芫已經泣不成聲。
中年人面露為難,像是不忍心,轉頭看到裴霽,認出這位聲名鵲起的免疫學家了,叫了聲:“裴教授。”
裴霽看了看父母,然後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沖他點了下頭,算是招呼過了:“接著說。”
“然後,我們成立了專案組,制定了詳密的營救計劃,但過程裏出現了突發狀況,裴藝為了保護人質……”中年人緩慢地說,斟字酌句,像是想盡量減少對家屬的傷害。
他話還沒說完,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所有人都圍了上去,裴裕安和趙芫幾乎是沖過去的。
裴霽落在最後,她透過人群,看到醫生摘下口罩,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人群瞬間靜止,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臉色煞白的趙芫發出一聲尖叫:“不可能!”
她抓住醫生的白大褂,眼神兇狠,看起來像是要與人拼命,卻又不知該和誰拼命。
所有人都攔著她,裴裕安喊著她的名字,要她冷靜,可明明他自己都快撐不住了。短短一兩分鐘,他像是被抽光了精氣神,老了十歲。
那邊吵著鬧著,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裴霽在人群外,格格不入。
她還有點回不過神,沒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