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第2/2頁)

不約而同的是,無論是淩雲上人還是棺老人,亦或是蘇小米白牯,都忍不住往巫嶸那裏看。又不敢正大光明去看,就用眼角余光去瞟。要是一個人這麽做還不容易被發覺,被看的頻率這麽高巫嶸也很難不發現。

不過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們這種有些惶恐,失去安全感似的表現是怎麽來的。在老苗洞天坑時巫嶸差點恢復記憶,身為人類的這段經歷和那龐大記憶相比太微不足道,險些崩潰。就連跟傅清之間的陰陽契都幾乎潰散,更別說比陰陽契還要不穩定的魂契血契了。

恐怕那天淩雲上人等人都感知到了死亡陰影的籠罩,魂契血契一朝潰散,身為下位的他們就會靈魂泯滅死亡,連渣都不剩。也就是說如果那日桐傅遠的計謀得逞,就能帶走鬼國高層與傅清南。到時候就算恢復記憶的巫嶸以冒犯之名殺了他,失去首腦與希望的人和鬼又如何能扛過接下來的大天坑復蘇。

幸好他功虧一簣。

巫嶸手微動,便感到傅清的手覆了上來。與巫嶸不同,他的手指手心永遠是溫熱的,這種熱度讓冬天的蛇不自覺向往依戀,這是生理上的動物本能,沒什麽好奇怪的。巫嶸垂眸望向傅清的手指,尾尖借著垂落床邊的被角遮擋,悄然纏住了傅清的小腿。

巫嶸眼睫低垂,灑下一片細碎陰影。剛醒來沒多久他就又想睡覺了。最好是能抱著傅清一起睡。

“……總而言之,先壓制血脈汙染詛咒,讓表哥能孵化蠱種,恢復原樣是目前最重要的。”

白牯眼觀鼻鼻觀心,不看自己不不該看的場景,甚至不顧巫婆不滿,狀若不經意間擋在巫婆與巫嶸之間,貼心不讓老人再受刺激。與此同時他用苗語和老人低聲說了些什麽,聽到其中某個詞,昏昏欲睡的巫嶸清醒過來。

白牯與外婆談及的,正是巫家那套首飾,也是據說隨巫橈犧牲後遺失的首飾。和蠱種一樣,那套首飾也是巫家人代代傳承下來的,唯有巫家人才有資格佩戴,蘊含著特殊的力量。在老苗洞天坑被毀,祭壇消失,救出巫婆後,作用在蠱種上的血脈詛咒已經微弱了很多。

如果能戴上全套首飾,哪怕只帶半套,都能憑借其中的力量暫時壓下詛咒。等到蠱種度過最脆弱的繭化期,成功孵化破繭,它自身純粹強大的力量就能抗住詛咒,不會再被輕易汙染。

現在問題就是,那套首飾裏大部分物品都隨著巫橈的犧牲遺失了。當然了,現在都知道巫橈很可能並沒有死去,但她恐怕落到了聖楔會手裏,那些首飾也跟盡數遺失差不多。僅僅只有那支簪子的話,還不足以壓制詛咒,正如它明明身為巫橈遺物,卻無法讓南解開封印一樣。

嗯?

想到這,巫嶸忽然一愣。他恍惚想起當時從記憶風暴裏掙脫出來回到現實裏的時候,南擋在他身前的背影。那種感覺和以前有微妙不同,他和傅清南更‘像’了,也讓剛從回憶中脫離的巫嶸直接將他認成了一襲血衣的傅清南。

殘魂和本體本就該極其相似,尤其是保有絕大部分傅清南記憶的南,該是比傅清都更像傅清南。而之所以一開始沒人能認出他的原因,正是因為他身上的重重封印。每解開一重封印,他就更像傅清南一分,等到封印完全解開,也就是殘魂與轉世合體,傅清南重歸人間的時候。

換句話說,就是當時的南給巫嶸以那種感覺,很可能是因為他又解開了一重封印。而在那種場合下,能解開的封印只會有——

“這是巫家首飾中的耳墜,在婆婆衣服裏發現的。”

白牯小心捧出一個匣子,打開來看,裏面是一枚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紅珊瑚珠耳釘,細銀鏈墜著只極小極精致的銀色蝴蝶,精湛的雕工讓蝴蝶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從匣中飛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