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苗寨(第2/3頁)

十三四歲的嬌俏少女苗族打扮,聲音清脆婉轉,如出谷黃鸝,語氣卻算不上好。巫嶸擡眼看去,就見這小姑娘眼裏有毫不掩飾的不忿。

這種敵意就像被搶了冰糕的小孩,只是單單純純的不高興,沒什麽惡意,段位太低,對巫嶸造不成半點影響。看他不應話,小姑娘扁了扁嘴,不開心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話道:“我是阿蕾朵,寨老讓我跟艾姐姐和牯哥哥來接你。”

“不知道你來的這麽早,哥哥姐姐被青崖寨請去跳神了,只有我來接你,你不介意吧。”

“無事,我也要養傷。”

巫嶸淡淡道,展示自己纏著繃帶的左手:“不急。”

“啊?你還要養傷?”

阿蕾朵急了:“可是寨子裏事很急,寨老讓我馬上接你回去。”

“他們能被請去跳神,我沒覺得事情有多急。”

巫嶸語氣一直未變,卻氣的阿蕾朵直跺腳,臉蛋都紅了:“哎!你……”

“阿蕾朵,一看不住你就出來胡鬧。”

門外一女聲嚴厲傳來:“以後不準你再下山,再說謊我把你嘴撕了。”

本來正耍脾氣小姑娘聽了竟被嚇得一哆嗦,立刻跟只鵪鶉似的乖乖站好,哭喪著臉小聲告饒:“艾姐姐,我沒有……”

“道歉。”

阿蕾朵很不情願的,沖著巫嶸低了低頭:“對不起……”

結果她頭被直接一壓,鞠了個九十度躬,新進來的女人不好意思對巫嶸道:“實在抱歉,我沒有管教好妹妹,給你賠罪了。”

她盛裝打扮,頭上戴著閃亮亮銀飾,看起來有十幾斤重,一張鵝蛋臉漂亮極了,落落大方,普通話也很標準:“別聽這丫頭瞎說,你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本來寨老是要親自來接的,只是前一陣子巫婆婆出了意外,摔斷了腿,寨老得守在寨子裏,這才囑咐我們一定要好好把你接回來。白牯正在寨前門樓等您。”

“外婆摔斷腿了?”

巫嶸皺起眉,記憶中他對這位老人印象不深,上輩子母親去世後他送骨灰回苗疆,看了眼老人。她是個枯瘦的小老太太,臉色蠟黃,老到牙都掉了,躺在床上起不來,行將就木。巫嶸就來得及看她一眼,在回去第二天外婆也去世了。

算算時間,就在一周後。雖然世界變了,但一直到現在事情走向都是大致沒有變化的。老人骨頭脆,一骨折就很不容易好,說不定就是這次骨折,才讓外婆本就虛弱的身體病情更加惡化。

巫嶸知道母親對外婆感情很深,沒能看她最後一眼,絕對會自責的要命。

“走吧。”

他站起身來:“先回去看外婆。”

聽他松了口,兩人一喜,跟周巡打了個招呼後三人向外面走去。通往寨子的路極其難走,崎嶇陡峭,沒有大巴也沒有出租車經過。招待所門口停了輛半新不舊的摩托車。身材婀娜,眉眼如畫的苗族妹子長腿一跨,坐到了車上,被訓得耷眉拉眼的阿蕾朵坐在她身前。

“上來吧。”

馬達聲隆隆作響,摩托車就像一匹撒歡勁馬,一溜煙上了山路。從招待所到寨子有段距離,嗚嗚風聲從耳畔刮過,兩側景象風一般掠過,摩托車開的飛快,駛進了莽莽森林中。一開始還有山路,到最後都沒有路了,只有原住民世世代代走出的小道,山路陡峭,車像是在懸崖峭壁上飛行。

懸崖讓巫嶸眼暈,他懨懨閉了閉眼,忽然耳邊聽到阿蕾朵憤憤委屈聲:‘為什麽一定要讓個外鄉人來繼承啊,明明牯哥哥那麽優秀,巫術蠱術樣樣使得,遠近寨子誰不誇他!’

‘阿蕾朵,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進寨子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艾橋語氣嚴厲:‘巫嶸他是巫氏一脈,最為尊貴,只有他才有可能喚醒蠱王。別說繼承,就算把金山銀山全給他也是應該的。你再胡鬧,我真會撕了你的嘴。’

蠱王?

這種事就這麽正大光明在他跟前說好嗎。

奇怪的是睜開眼後,兩人說話聲就又沒了,戛然而止。再閉上眼,談話聲才又出現。忽然有什麽東西動了動,巫嶸定睛一看,發現艾橋耳垂上停著只淡紫色的小蝴蝶。蝴蝶很小,不過小指甲蓋那麽大,落在亮銀耳墜上就像裝飾品一動不動。

巫嶸想起招待所時,阿蕾朵耳朵上也有同樣的耳墜,和艾橋一左一右。巫嶸起初沒在意,現在卻有了些興趣。這個世界的苗疆蠱術神秘,重重秘法難以想象,只是苗疆傳承從來都是父傳子,母傳女,排外極其嚴重,以至於到現在苗蠱還經常被認為是傳說中的東西。

現在看來倒是名不虛傳。說不定能找到對付這頭大鬼的辦法。

即使摩托車速度很快,也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才終於快到寨子。摩托車不能開進寨子,最後這節山路要步行。遠遠能看到一座木質鼓樓,樓上懸著一面以樺樹與牛皮制成的樺鼓。鼓樓矗立在進寨的必經之路上,就像一座瞭望塔,遇到緊急事件就會敲鼓,鼓聲能在山林中傳到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