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紙玫瑰(第3/4頁)

“廢話。”鐘長雅沒好氣道,“圖倫夫人回來發現我跑了,可能不搜索廚房嗎?走走走,趕緊找下一個藏身的地方!”

……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失了以往的風度,幾次踩到裙裾險些絆倒自己,陸管家光是聽聲音就能聽出圖倫夫人此時的驚慌失措。

拐過一個彎,她看見了倚著窗台的陸管家。閉合著的窗戶盡數打開了,月光照射在抱著女孩的男人身上。

月光是那般的柔和,他們畏懼著太陽,卻不會害怕月亮。可為什麽那些水一般的清輝此時還沒照到身上,只不過落到了眼睛裏,眼睛就刀割一般的疼痛?

“洛莎……我的洛莎,”圖倫夫人淒厲喊道,“還給我!”

她幾乎是撲上來的,陸管家忍下了撞擊,在圖倫夫人的手碰上洛莎時將手松開,任由她將自己的女兒抱走。

將她女兒的屍體抱走。

“啊——”女人痛苦地哭喊。

她跌坐在地上,淚水砸在女孩的臉上。一大一小相似的兩張臉上,一張猙獰,一張恬靜。

“別怕洛莎……媽媽會救你,媽媽會救你的!”圖倫夫人死死抱住女孩,“這一次,這一次一定也能救活你!”

她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鑰匙,她劃開自己的手腕,讓那把鑰匙沾滿了她的血。

圖倫夫人喉嚨中吐出陸管家聽不懂的音節,在洛莎的身上繪著奇詭的符文。

陸管家只默默看著她們,僅在看見鑰匙的那一刻,神情有了一刹的波動。

一切都是徒勞。

不管她念了幾遍咒語,畫下多少符文,死去的女孩都沒有睜開她的眼睛。

圖倫夫人呆呆地看著洛莎的臉,她的靈魂仿佛被抽走了。

“她不想活過來,”陸管家漠然道,“她不願意那樣‘活’下去。”

這聲音似乎喚回了圖倫夫人的靈魂。

她僵硬地扭動著脖子,用幾乎要溢出仇恨的眼睛死死盯著陸管家:“是你害死了我的洛莎。”

陸管家沒有否認。

他也是忘記了過去的人,至少從他目前擁有的記憶來說,確實是他害死了洛莎。

但導致洛莎死去的兇手絕不止有他。

“為什麽!”圖倫夫人淒聲道,“你為什麽要奪走我的一切!你奪走我的愛情,奪走我的自由,你還要奪走我的女兒!”

她惡狠狠地盯著他,好像要從他的身上咬一塊肉下來:“我不會放過你!”

她從地上爬起,抱著毫無聲息的女孩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在她快要經過那個拐角的時候——

陸管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什麽時候奪走了你的自由?”

那聲音疑惑不解,是輕飄飄的,仿佛在自問自答的音量,卻沉甸甸地落在她的心上。

“呵。”圖倫夫人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嘲諷的笑聲。

“你忘記了啊……你既然想不起來,為什麽不想不起來一切?”她冷冷道,“你為什麽只記得自己的不幸,卻想不起來別人的痛苦!”

她回過頭。

“你以為自己很無辜嗎?”圖倫夫人一字一頓道,“你就是一個出爾反爾,怯懦的小人!”

那張被灼傷了的血肉模糊的臉上,好像出現了癲狂的笑。

陸管家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他擡頭去看天邊的月亮。

孤高的,靜默著注視人間悲歡的月亮。

他仿佛也被月光割傷了,心臟的位置空了一塊,悲傷就這麽溢出來。

遠處傳來女人淒切的聲音。

那麽悲傷的聲音,被用來念一首訴說相思,傾述愛意的短詩。

/靜謐的夜,你走入我的夢中/

/牽著我的手,跨上一匹駿馬,逃離那牢籠一般的森林/

/森林之外,沒有高床軟枕,沒有珠寶華裙/

/只有廣闊無垠的原野/

——你奪走我的愛情,奪走我的自由!

那聲音仿佛回蕩在耳畔。

陸管家垂下眼眸。

/而我願用一生陪你流浪/

……

今天的古堡安靜得過分。

“奇怪,陸管家去哪裏了?”白逐在古堡裏尋找著。

昨晚陸管家把小女孩帶走後,白逐總擔心小女孩會殺回來。雖然他相信陸管家,但他也知道知道陸管家不可能堅持一晚不睡,未免陸管家因不可控力睡著後小女孩跑出來,白逐索性轉移了一個房間。

就在書房隔壁的隔壁,那應該是小女孩的玩具室。玩具室裏面有一個兩米多高的毛茸熊,白逐把熊掏空後鉆了進去,只拉下背後一截拉鏈供自己呼吸,掏出來的棉花則被白逐塞到了櫃子與墻的縫隙裏。

一晚上都沒有人進入這個房間,白逐甚至在天亮後睡了半個小時。

托那半個小時睡眠的服,現在白逐還不是很困倦,在通過手機確認了同伴全員存活後,還有空去尋找陸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