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八章 歸屬與烙印

次日,天樞神闕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奇葩的變革。

不是沒了宗主,宗主現在就是曦月。這份宗主傳承連個繼任儀式都不需要,反正萬年來都是她當家,什麽令牌信物全都在她身上,說是就是了,誰都很習慣。

這個變革沒啥,大家服氣也樂意。

但是秉持忘情絕欲的道家清修之地,居然開始組道侶了。

一組就是兩對,兩對一共只有三個人。

新任宗主曦月,少主明河,與同一個男人結為道侶。

這不僅是違反道家清修的事了,還違反了世之倫理,傳出去要變成笑柄的那種。

天樞神闕上下的表情都跟吃了翔一樣,就算最忠誠的親信門人都表示拒絕觀禮。打服了是打服了,咱不說話,不看不問當不知道,這總可以吧!

然而在宗主圓瞪的鳳目之下,還是無奈耷拉著腦袋參加了典禮。

真正參加典禮的時候,倒發現場面和想象的不太一樣……不是一拖二那種刺激所有人眼球的場景,實際還是曦月高居主位,秦弈明河相對站在面前。

“所謂本座也和秦弈結侶……”曦月在主位上淡淡開口:“這事情我們內部知道就可以了,一會明河也會給本座主持個簡要儀式,或者你們誰來也行,本座好歹要個祝願……總之不需要大張旗鼓三人一起,你們對外也不必說。”

道士們愣了一下,繼而狂喜:“真的?”

“……我雖無相,但不代表宗門顏面都可以不要。”曦月平靜道:“最少不能讓左擎天笑話了去,你們對外還是說那老賊造謠,我們家只是明河與秦弈兩情相悅。明河本是幽冥主,既非道家之傳,也非我神闕所能約束。如此不違道家意、不違人倫理、不違宗門法,誰都管不著。”

“對對對!”眾人樂壞了:“宗主英明!英明!”

所以說人活著還不就是爭個面子嘛……

一旦知道宗主還是打算遮掩一下,不對外丟人,人們那種抵觸情緒瞬間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是連封口都不需要,哪個沙雕會出去說啊!

有人大嘴巴說了,大家不認就行了,只要宗主意思在這,那不還是個謠傳?

這會兒人們連實質還是師徒共侍一夫都不在乎了,反倒紛紛祝福:“那就衷心祝願宗主與明河師妹與……秦施主,陰陽相合,道途並進。”

道侶的祝願都和俗家結親不一樣……秦弈站在那兒,看著前方明河紅彤彤的表情,和坐在上面臭著一張臉的曦月,暗道此來終究是圓滿結束了。

二十年的小道姑拉鋸,以及嶽姑娘奇葩的插曲,至此終於畫下了圓滿的句點。

曦月的改主意……倒也不全是改主意,或許原先她都沒考慮清楚。當與徒弟坐在崖邊吹了一晚上冷風,把處境考慮明白了,自然就會做這樣的決定。

她歷來在乎這個宗門,自會考慮折中之策。

或許這就叫不得超脫,但秦弈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這是有情人的表現,本質和自己一樣,放不下恩義與責任。這不應該成為道途的阻礙,在某種意義上,甚至該是源動力才對。什麽都不管如鶴悼,可不見得是個好教材。

棒棒也說,曦月太清有望……

尋尋覓覓,一直在辯論的道途之爭,終於可以休矣。

人們的道途,終究都在紅塵。

有趣的是,最早讓他興起這種道途之辯的人,就在眼前。

“秦弈。”明河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定睛看去,明河目光清澈地看著他:“你在想什麽?感覺你隱有道境。”

“確實在想道途之事。”秦弈握著她的玉手,微微一笑:“便如當年初見,那遙掛天際的明河,終於墜入了凡塵。”

明河也微微一笑:“是,你贏了。當你就代表了道的時候,神闕便在腳下,我便在你手裏。”

明河的性子難得說情話,或許也是這種類於“婚禮”的氛圍讓她有些動情。

秦弈也被說得有些動情,低頭吻了上去。

明河閉上眼睛,熱烈地回應。

不是別人婚禮上的道姑朋友了,是新娘。

曦月抽了抽鼻子,咕噥:“快點下一流程,等會輪到我了……”

明河:“……”

儀式本身並沒有什麽需要細表之處,無非是讓秦弈感受了一次有別於俗家結親的道侶流程,還連著兩次。其實無論是哪樣形式,本質都是一種對“親朋好友”的交代,各自有了托付的社會證明,從此便有了歸屬的烙印。

這種歸屬之意,在表現上就非常明顯。

在此之前,曦月明河雖然都已經和他成就好事,甚至口頭都公開了,但就是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卿卿我我。在客院親了一次被人看見了,跑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