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與世人何幹

小木屋裏。

秦弈揪著流蘇的衣領子:“什麽叫愛騎弈!說清楚誰騎誰呢?”

流蘇反揪:“我就是愛騎你怎麽了?昨晚還喊自己動,今天就不讓騎了?渣男!”

“那個……”秦弈迅速改口:“沒有沒有,夫人愛騎我是我的榮幸。我只是覺得虧了一筆廣告費……”

“少來這套。”流蘇哼哼道:“什麽叫魏昆?女鬼指誰?看我像個鬼嗎?”

秦弈道:“變個球。”

流蘇下意識地變成了個球。

秦弈習慣性擼了兩下。

一切盡在不言中,你不是女鬼誰是?

流蘇這才反應過來,又羞又惱地變回人形,一把將秦弈摁在了榻上。

“吱呀……”房門推開。

畫面瞬間定格。

一個農婦尷尬地拎著一壺茶水:“那個,你們倆口子感情真好。”

“咳咳。”兩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大娘客氣了,我們自己來就好……”

大娘笑眯眯地打量他們一眼,彎腰去給他們點屋中壁爐,笑道:“你們想必是誰家的公子小姐,做不來粗活兒的。”

流蘇跳了起來:“誰說我不會,世上哪有我不會的東……”

說著手指已經點向了壁爐,本來打算直接一個術法生火。

秦弈的幹咳聲傳來。

流蘇猛省,現在是住在凡人農家,裝一對私奔小夫妻來著,可不能漏出仙術來。

術法生生止在指尖,看在大娘眼中就是一個萌妹子傻乎乎地指著壁爐發呆。

她不動聲色地向秦弈使了個眼色,暗道您媳婦是不是有點傻?拐跑一個傻子私奔可不地道。

秦弈老臉憋得通紅,賠笑上前:“我來我來……”

說著取過一旁的鼓風筒,對著壁爐“呼”地一吹。

“轟!”地一聲爐火升騰,爐灰倒卷而出,撲得秦弈一臉黑。

秦弈眨巴眨巴眼睛。

流蘇想起了狗子,樂得拍著手:“小毛球,黑黝黝……”

秦弈怒目而視。

大娘斜著眼睛看他們,敢情這是一對兒傻子。

也對,不是傻子,誰又能放著錦衣玉食不享受,跑出來私奔呢?

還住農家,你們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恐怕沒多久盤纏耗盡,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去了吧。

她還是忍不住好心多說了幾句:“聖天子在位,大家日子好過了,世道是比以前好了些,可也不是沒壞人壞心的。二位這樣的,還是打扮得粗糙點,平日裏多在屋裏別出去的好……”

夫妻倆抽抽鼻子,敢情真被人當傻子了……

其實這便是為什麽需要回頭。

仙路高遠,離人間太久,脫節了。

連個生火都拿捏不準了。

說自己是人,說自己不脫紅塵,都是虛話,說給自己聽的,實際早已不在人間久矣,連凡人是什麽樣的怕是都快忘了,跟別提知道人們在想什麽、過的什麽生活了。

無仙居廟堂之高,恐怕都嫌脫節,但無仙起碼知道紙面狀況,有個宏觀認知。

他們呢,管它宏觀微觀,啥都不知道了……如同人看螞蟻碌碌,與自己曾經抨擊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家思維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願活成自己討厭的人,所以回頭。

此非化凡,而是找到自己忘卻的東西。

至少對秦弈來說是如此……對流蘇來說其實也有這種意義,因為她和現在的人間也很遙遠,此時的人世早已不是當年遠古。

曾經出山之時,她就對此有些興致勃勃的意思,只不過大家卷入的級別還是稍高了,變成了朝堂之爭、國家之戰。更接地氣的東西,從頭到尾都沒怎麽接觸到。

對流蘇還有額外意義,她想看今人對於天宮模式、三界之序的看法,也是對她自己道途的修正或者說新的定義。

所以你陪我看天上,我陪你回人間。

過這八十一天。

兩人都沒和大娘爭辯什麽,都是賠笑:“我們可以學的,快得很。”

大娘笑道:“你們學這個幹嘛?難不成還真想在這縣城安家立戶,找個事做做?”

秦弈笑道:“說不定可以啊。”

大娘打量他一眼:“看你是讀過書的,去那邊廟前幫人抄抄書寫寫信什麽的,倒也可以糊口。只要你吃得了苦。”

旁邊流蘇笑嘻嘻的,看著秦弈有些變紅的臉色。

不是吃不吃得了苦的問題,而是好像有點……丟人,或者低級。

不知道秦弈肯幹不?

秦弈幹咳兩聲:“那個,現在盤纏還夠,待我和娘子商議商議。”

大娘笑了笑,仿佛篤定這公子哥兒不可能幹活的,笑著搖搖頭,轉身想走。

“誒大娘等等。”秦弈問道:“張老丈呢?我看太陽也快落山了,他還不回來?”

“他啊……還得去周員外家裏做木工,做完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