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我的一個道姑朋友

秦弈可不覺得好玩,他頭疼無比,誰知道在大荒辦個喜酒居然能把明河引過來?到底誰特麽把明河喊過來的,這不是要人的命嗎?

早晚有天抽死丫的!

看著明河微紅的俏顏,他心中竟不由自主地飄過了歌聲:

“後來誰家喜宴重逢,佳人在側,燭影搖紅。燈火繾綣映照一雙如畫顏容,宛如豆蔻枝頭溫柔的舊夢。對面不識,恍然間思緒翻湧……”

“夫君,這是誰啊?”羽裳的聲音正在此時飄入耳中。

秦弈下意識道:“我的一個道姑朋友。”

這話出口,他自己內心愣了一下,明河也愣了一下。

兩人默默對視著,秦弈覺得自己是個渣男,可明河卻覺得這話……沒毛病。

當初幽冥相見,已經說了……是道友。

與道友結緣,是秦某之幸……也是明河之幸。

雖然也曾說過,待暉陽之後,再論此心。此時已經暉陽,是可以論一論的時候了……但在此之前,確實只是道友。

可是為什麽,明明只是道友,明明在見他之前自己早已覺得心無漣漪,可在看見他娶妻辦酒的時候,心裏還是很別扭?

很不舒服。

——那個人說,他喜歡我,我想,我也應該是喜歡他的。

師父這一手真誅心。

讓我親眼看他燭影搖紅……就像是傳說中的織夢術法,讓人在夢中見那生生世世的生離死別,永遠不變的海誓山盟,或甜蜜得沉醉不起,或刺骨得鮮血淋漓,最後抽離出來,恍然皆夢。

覽盡紅塵,可以出矣。

這是最正統的仙道,也是最殘忍的。

明河仿佛看見了師父如海般深邃的眼眸。

雲巔之上,曦月負手而望,神情平靜,如月懸星河。

她目光從明河身上挪開,落在鬼車族中一隅,眼中若有深意。

既取翩鴻羽,當見鳳來儀。

以白雲佐酒的你,是否消受得起?

殿中明河與秦弈對視一陣,其實時間很短,在旁觀的羽裳眼中也不過刹那。明河終於抿了抿嘴,低聲道:“貧道天樞神闕明河,見過羽裳聖女。”

羽裳滿眼的戒備:“我們族沒有做道家賜福法事的傳統,道長既然來了,便喝杯喜酒,法事就免了。”

明河笑了笑,很平靜地回答:“如此甚好。”

師父,你這麽殘忍,徒弟也有逆反心理的知不知道?就算我再也無意,難道還真就只能安靜地看著他們,自我抽離?我就沒點小脾氣,不能給他們搗個亂嗎?

遠在大荒,誰認識誰啊!

明河瞥過秦弈,微微一笑:“曾經貧道與秦道友有個約定,暉陽之後再議一些事情。如今暉陽再遇,看來已經無需多議,一杯喜酒便是答案了。”

秦弈默默看著她不說話。

吃瓜群眾竊竊私語聲更大了。

這話好像什麽都沒說,只是凸顯了“有舊”,可在這當口說,好像意味深長,根本不是一般的舊,幾乎等於把大家之前的猜測給坐實了。

羽裳忍不住脫口道:“你是出家人。”

明河笑容依舊:“貧道這位故友雖然還有幾分優點,卻也無法與道相爭,娶聖女倒是恰如其分,天作之合。”

話好像在祝福,可細品言下之意,他是我不要的,你愛撿去就撿去唄。

羽裳氣得胸膛起伏,天上的曦月也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意外。

這話說得已經差一點點就到大鬧婚禮的級別了……真是明河的性子嗎?誰能想到這裏還含有一點對師父的逆反心理作祟呢……

孟輕影眼睛亮晶晶的,差點就想喊明河幹得漂亮,姐姐替你加油!

而漩渦中心的秦弈,卻自始至終只是默默地看著明河,一言不發,既是頭疼,也是心疼。

這假笑著扮演從容的明河……

她以為是在刺人,實則卻生生從遙遠的星河墜入了凡間。

應該得意嗎?

並不值得得意……

明河仿佛感應到他的目光,覺得秦弈這樣的目光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不是氣急不是尷尬,心疼得竟然讓她感到有些悸動感。

她微微皺眉,不去看他的眼眸,又行了個道禮:“貧道既見故友,多說了幾句,打擾了喜慶且莫見怪……”

說完就要轉身入席。

秦弈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初識道友時,道友曾經教我勘破皮相,如今原話再還。暉陽之約尚在,稍候再與道友把酒言歡。”

原話“再”還。

秦弈已經第二次用這話回明河了,上一次是說男女之防,這一次更是話裏有話,暗示這場婚禮另有乾坤。

明河涉世少,卻也是極聰明的人,很快聽懂了秦弈的暗示。她愣了一下,也不多言,轉身找了個位置坐了。

那邊孟輕影鼓起了腮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