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當侍為天

這一夜羽裳果然在秦弈屋裏再也沒出來。

外面的妹子們面面相覷,心裏都有些憂慮。

妹子們心中忐忑不安,其實秦弈和羽裳並沒做什麽……

唔……在她們憂慮的那種意義上確實沒做什麽。

他們修煉到現在的程度,基本可以不睡覺,但想睡覺就能睡覺,如同師姐的愛好。秦弈擁著羽裳,低聲道:“若說從現在開始,只是秦弈和羽裳,那麽……一起相擁而眠,一起睜眼洗漱,那便是你我開始的第一天。”

羽裳靠在他的肩窩裏,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和呼吸,怔怔看著他閉目的側臉。

這確實是……她們心中遠古的浪漫,被喚醒了的感覺。

在這幾萬年,很少有了……要麽獨自一生,飲水繁衍;要麽作為某種政治聯姻的意味,招贅夫婿。事實上這都不是羽人的期待,保留了幾萬年卻很少再動用的初絨之緣,才是她們對男女邂逅最美的夢想。

羽人們並不知道那種邂逅之後將會發生什麽,是相處不合天天吵架呢,還是被棄如敝履以淚洗面。古老的傳說裏沒有這些,只有美好的歌謠。傳到如今,那就只余迷信的教條,該是那樣就是那樣,沒有為什麽。

這一刻羽裳才隱隱感覺到遠古先祖的感受,為的不是那一刻的邂逅,而是因緣而遇,當為良人,在浪漫相遇之後兩情相悅的美好期待。

而不是為了一個教條,為了相遇而相遇。

與秦弈的邂逅絕稱不上美好,就在今天還在被他羞辱……而這一刻相擁而眠的感覺,真讓她隱隱體會到了那種意味。

就像他說“從這一刻開始,只有秦弈和羽裳”的時候,那一刹的怦然心動,在此刻加深加重。

她看著秦弈的側臉很久很久,終於慢慢閉上了眼睛。

……

羽裳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了,就連睡覺的感覺都讓她覺得新奇。

睜開眼時,自己依然靠在秦弈肩窩裏,兩人身上暖暖。秦弈正在看她,目光也暖暖。

羽裳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洋溢開,連羽毛都變得發軟。

她慢慢離開他的肩窩,跪伏在邊上,行了一個大禮:“夫君。”

秦弈倒被這個表現弄愣了:“為啥要跪?”

羽裳低聲道:“這是我們的禮儀,夫君不用驚訝推拒,當尋常事可也。”

秦弈更愣了:“你們招贅夫婿也這樣的?”

“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夫君,只是個繁衍工具,或是聯姻橋梁而已,受不得此儀。”羽裳認真道:“羽人對自己真正的夫君,當侍為天。”

秦弈撓了撓頭,暗道你真不是之前被調教成這樣的嗎?可看態度似乎不像。

羽裳道:“羽人侍奉龍鳳,奉為神祇,萬載不移,忠貞至今。而別族不是龍鳳,即為草芥。我們的驕傲,是因為他們不是我們侍奉的人。”

秦弈懂了。

其實羽人本不是一個非常頂尖的族群,她們理論只是侍衛,或者侍神,侍奉龍鳳之屬的。正如凡人裏,羽林禁衛地位也特別高,也特別驕傲,但他們對皇帝的態度顯然不同。

這種驕傲分人的,只要你真正得到了她們的認可,那她們就會以最認真的態度侍奉著你,忠貞且虔誠。

光是武力征服大約不夠,需要心甘情願才行。

秦弈覺得好像征服得太容易了點?其實就是調教了幾天,也沒做啥……

果然就見羽裳起身離床,低聲道:“羽裳心中願意認,故而施禮,只是表明態度……但羽裳說了不算,族中未能認可,那也便只能是羽裳私下為儀。在外……你只是客人。”

秦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羽人族的古古板板真的多。”

“這倒不純粹是我們古板所致。”羽裳道:“我們是一個族群,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內內外外。換了別族公主,也無法自己私訂終身說了算。”

秦弈聽這個意思,忽然問道:“你其實原本承擔了某種聯姻的任務吧。”

羽裳臉色微紅,低聲道:“是。你知道嗎,這兩天我急著來這裏好幾次,你以為我是來逼迫你,其實……”

流蘇很想說他沒有以為你來逼迫他,他以為你自己食髓知味,有意來送的。

羽裳當然聽不見流蘇的吐槽,續道:“是因為有其他族群向我提親,我急著想讓你有個表態。”

秦弈倒是早就猜過這種情況了,問羽嵐的時候心裏就有數。

聖女之類的,說是個領導,是二把手三把手之類,其實往往都有較特殊的政治意味,要麽就是侍奉神靈,那麽就是聯姻工具。讓羽裳來接手尋木城的時候,族中應該就有考慮過某種聯姻方案,更完善地把控尋木城。

羽裳果然道:“秦弈,族中雖認你是貴客,但不知你我關系。若別族少主入贅於我,族中接受此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畢竟這有利於我們統治掌控整個尋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