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秦弈的籌碼

程程喝醉了。

秦弈把她抱起,離開後院,進了屋裏。

屋裏依然是全盤人類化的色彩,人類的裝飾,人類的銅鏡,人類的屏風和絲被。

秦弈看著就在想,自己對程程的好感應該就是源於這些人類化吧,是一股妖城之中的清風,讓當時處初入妖城壓抑無力的情緒找到了親切與鄉情。

妖城之中的,人間錦繡。

把程程放在床上,輕輕蓋好了絲被。醉中的程程和虛弱昏迷時不同,臉蛋紅彤彤的,散發著酒香和媚意,看著像個蘋果,讓人很想啃一口。

秦弈有些難以自禁,下意識地俯身在她臉上啄了一下,滾燙的溫度將他驚醒,又迅速坐直,心知被棒棒看在眼裏,有些赧然。

流蘇卻沒有笑話他。

秦弈松了口氣,看著程程海棠春睡的面龐怔怔出神。

程程沒有修行,這天氣微涼,不蓋被子要生病。一個萬象級的妖王,妖城的領袖;一個柔弱無力的人類女子,婉約溫柔。

極端的反差感,荒誕卻真實。

如果不是因為這人類啞女,自己和妖王乘黃之間永遠也就是個交易關系,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根本無法滋生,更有可能將來還要為敵。

同樣也是因為這人類的部分,使得眾妖警覺,連程程自己都在警覺,她的本體意識始終還是以妖為基。

這只是一具剝離了人類血脈的分身,若非因為程程沒勘破“那也是我”的知見,那就是可以隨時去死的皮囊。

讓這分身跟秦弈走,在程程的角度或許真的是最完美的方案,既滿足了自己的情感,又不影響妖城事業,說不定隱隱還有甩開了麻煩的潛意識。

如果把這分身當成獨立的人來看待,她很可憐,只是個包袱,和滿足乘黃兩全心思的道具。

秦弈知道自己這種情緒沒什麽道理,因為這根本不是獨立的人,她就是乘黃啊……這便依然是知見之障,心中知道這是同一個人,可難免還是被眼前所見的柔弱影響,總是隱隱當成另一個人。

甚至還有種精分的想法,如果說自己有征服欲的話,那想要征服的是乘黃而不是程程,程程只是個可憐人。

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個沙雕。

轉念又會想,連他這麽個旁人都被程程這種雙身狀態弄得精分了,那程程自己呢?她在以妖身行事的時候,和以人身行事的時候,是不是下意識也有兩種性格模板?否則為何人身程程的臉上總有妖身所不具備的溫婉?

是不是等於本來就是精分?

帶著一腦子亂麻離開錦繡坊,微雨灑落臉上,撲面的清涼。秦弈精神微微一振,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也平復了少許,傳念道:“棒棒你在嗎?”

“在啊,一直在看你沙雕似的自我分裂。”

“……你現在能讀心了?”

“何須讀心,看你那樣子就感覺出來了。”

“呃……你這麽了解我,讓我很尷尬啊。”

“我還感覺得到你說‘我不同意’的那小模樣,心裏已經打算連乘黃妖身一起收了。”

秦弈不確定道:“有嗎……”

流蘇冷笑:“有。那是同一個人,沒有分一半給別的妖怪的道理。”

秦弈不說話了。

流蘇悠悠道:“你要一夕之歡的話,讓她雙身一起陪你估計也不難,但你要徹底得到的話,這個有點難。”

秦弈無奈道:“不是有點吧,是非常。妖城這個整體環境和思維,包括程程自己,幾乎是不可實現的。”

“誰說的?我幫你就可以。”

“你?”秦弈吃驚:“這種事你能幫什麽?”

“妖城有所求,乘黃有所求,他們披荊斬棘艱苦開拓,為的是什麽?”流蘇淡淡道:“實際上最大的鑰匙就在你這兒,你能掌控這一切,而他們不知。”

秦弈無語道:“不會是說我有你吧,你能解遠古之秘?棒棒,我再沒良心也不至於把你的能力當我的籌碼來泡妞啊。”

流蘇在棒子裏眨巴眨巴眼睛。

它自己都沒想過這個角度,可聽秦弈這麽一說忽然很高興。

它飄了出來,非常滿意地拍著秦弈的肩膀:“不錯不錯,沒白養你一場。”

秦弈翻了個白眼,大步走回皇宮,沒理它。

流蘇隱著身,飄在他身邊笑嘻嘻道:“但我說的不是你有我的意思,而是你自己。”

秦弈怔了怔:“怎麽說?”

“有好幾個原因。”流蘇悠悠道:“比如說,涉及遠古之秘的東西,往往也需要源初力量的共鳴。妖城本來有這個前提,他們的《往聖開天訣》,就是源初之物,但似乎有所殘缺。”

秦弈若有所思。

流蘇續道:“程程之所以一力向外開拓,其中肯定有個目標是為了尋找補齊妖族根本功訣。但惡性循環,功訣缺失,解不了很多地域之秘,解不了地域之秘,又無法補齊功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