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書中人

畫畫的小丫頭愣愣看著秦弈,秦弈愣愣看著黃衣女子。

這什麽和什麽……

南離史是什麽,那種東西一般都是後人編纂的,南離可沒滅呢哪來的南離史?該不會是洞府兩個月,世上已百年?

不會啊,出洞府的時候去揍寒門,鄉民說的是兩個多月沒見恩公,這時間沒岔啊。

哦對了,起居注,畢竟自己的關系全是和國王公主攝政王相關,說不定有記幾筆?還有時人的一些記錄?

可你就看見了?哪裏偷窺的?

再說了,你看過書,書上記錄過我,所以你就認得我?

神仙吧你……

哦是了,這確實是修仙的,是神仙沒錯。

秦弈敲敲腦袋,一腦門混亂。

試圖感應對方的修行,卻發現浩如淵海,竟似比之前騰雲境的明河、凝丹巔峰的程程都更不可測得多。

“暉……暉陽大佬?”

這個看似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女人,是個暉陽大佬,還不知道暉陽多少層……古屍前輩不算的話,這位可能是自己踏入修行之後所見到的最強者了。

可她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一臉迷糊,眼睛惺忪,還微微眯著看秦弈,好像要湊近一點才看清楚似的,這是剛睡醒呢還是有點近視?話說有近視的修仙者嗎?你這不是在逗我……

明明很強的修行,卻沒給秦弈帶來任何壓力感,反倒第一時間腦補出了知性家教.avi的場面這是怎麽回事……

女子似是看清楚了秦弈的樣貌,心滿意足地站直了身子,悠悠輕吟:“國師秦弈者,山野方士也。初,武烈王為王子,與昭陽公主親赴仙山,顧於草廬,乃與同行。不日謀誅東華,武烈白首,弈乃獨赴裂谷,為王延壽。歸時玉石已焚,弈救孤女於火海。昭陽滅西荒,頗得弈力。乾坤既定,弈不受功祿,飄然遠行,王深敬之,乃虛國師位,永待弈歸。——這是《南離人物志》,大乾皇帝咨詢使者,使者整理見聞之後歸國編纂而成。”

秦弈默默聽著,心中悵然嘆息。

是大乾使者編纂人物志的話這就說得過去了,這記錄也算客觀闡述吧,也就細節有些錯漏,比如漏下了自己與李青君的感情戲?這內容聽著像是李青君自己告訴使者的,多半沒好意思說感情戲吧。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種邊角雜書你都看過,還真是神奇。

聽著別人說自己的“歷史”,自己竟真成了一個“書中人”,這種體驗真是難以言喻,秦弈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此時是什麽心情。

他沉默片刻,話到嘴邊變成了:“果然寥寥幾筆,其實可以寫一百章的。”

女子眼睛一亮:“一百章,你寫麽?你寫我就看呀。”

秦弈撫額:“我不會寫。”

女子嘆了口氣,似乎此時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不太雅觀,臉上微微一紅,整理了一下衣襟。

那慵懶迷糊的樣子不見了,真變得知性淡雅,像極了那種自幼書畫熏陶的大家閨秀,偏偏正在隱居山林,兼具那種書卷氣息和居於雲岫的超然感,很美。

秦弈看得呆了一呆。

這也是一種仙靈之美吧,與明河的遙遠有些不同,雖然也有點縹緲,卻更親和一些。

女子竟然行了一個書生禮:“山外之民,見過書中人。”

秦弈搖頭道:“我既站在這裏,便不是書中人了。”

女子眨眨眼,微微一笑:“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眼前終究一場幻,或不如書中一字真。”

說著轉身伸了個懶腰,又拍著小嘴打著呵欠回去了:“既見書中人,今日興盡矣,不如睡覺。清茶,替我待客。”

所以你這文縐縐扯了半天的意思,其實是見光死吧?

秦弈半張著嘴巴目送她的背影進屋,都不記得今天到底呆了多少次了。你整理衣襟斂容行禮,原來不是為了和客人說幾句話,而是為了告辭回去睡覺?

這裏的人,果然是個個都不太正常……

“那個,這位哥哥……”

秦弈低頭看去,那叫清茶的小丫頭還坐在地上擡頭看他,那大眼睛純凈得如同她身邊茶花上的清露一般。

“這位哥哥你是來拜師的,還是來訪友的,還是來求親的?”

“呃?求親?”

“師父說,來了這裏不直接說來意,賴著不走的,多半是對我有企圖……”清茶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不要對我有企圖啊,我這麽小。”

秦弈一腦門黑線:“在這兒不說來意賴著不走的,多半是對你師父有企圖才對,對你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有什麽企圖?”

話音未落,就見清茶連滾帶爬地跑了:“師父師父,這個男人說他對你有企圖。”

秦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