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錯有錯招

雖然只和王成羽見過兩面,但趙然觀其談吐作派,是一個品酒茗茶,喜好雅事的修士,怎麽會跑去逛暗門子呢?

何況有黎大隱在,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吧?是不是誤會了?再說,查辦違法的暗門子,這也不是東極閣的職司,怎麽會被東極閣抓到了呢?

趙然一張飛符發給黎大隱,黎大隱也很奇怪,當即為王成羽做保:“絕無可能!昨夜帶他去阿姜的畫舫,吃完飯、喝完酒他就走了,我讓阿姜給他預備的侍女都沒選,怎麽可能去逛暗門子?致然一定要替他伸冤!東極閣這幫家夥,一向就愛亂來,沒準就是為了勒索,致然你要睜大眼睛,不要被他們蒙蔽了!”

“我準備去一趟,老黎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我跟東極閣幹過仗的,去了恐怕更糟……哎,對了,致然你說,東極閣是不是想搞我,故意抓的王成羽?”

“先別胡思亂想,我去看了再說。”

都在城內繁華處,趙然沒有動用青鵬,而是將種驢君招來,自行轉動輪椅上車。他倒是不用自己開車,老驢已經修行到了完全靈妖狀態,應天府大街小巷熟門熟路,趙然上了車轎,一句“靈濟宮”,老驢就拉著車下了雞籠山。

趙方丈的驢車在整個京師內是大大有名的,車上沒有水牌,沒有標識,但無論到哪一家衙門,都可長驅直入,甚至包括朝天宮、顯靈宮和靈濟宮。

但趙然沒那麽做,到了靈濟宮門時,值守的俗道連忙飛報而入,趙然自行轉著輪椅下了車轎,就在門邊等候,無論對方怎麽請,他都不進去。這是規矩,他一直努力保證規矩不被破壞。

衛朝宗立刻就帶著人迎了出來,包括拉車的種驢君都熱情招待,修士們都知道靈妖意味著什麽,那是不亞於金丹修士的存在。

衛朝宗帶著趙然來到拘押廂房,向他介紹情況:靈濟宮修士張錚涉嫌一樁殺人越貨案,三天前被東極閣通緝。這件事情鬧得靈濟宮實在太過狼狽,於是在京城中秘密搜索,甚至發動上元和江寧兩縣出動衙役四處打探。

昨夜,上元縣苟捕頭報上來一條重要信息,有修士藏於茶園巷一戶暗門子家中,述其形貌,狀似張錚。於是衛朝宗親自帶人趕過去,沒有抓到張錚,卻把王成羽給堵在了裏面。

因為懷疑王成羽和張錚是同黨,把人帶回靈濟宮後,正要動刑,王成羽高喊自己是元福宮黎院使和雞鳴觀趙方丈的朋友,準備動刑的武甲和丁巳當即停手。

黎大隱也就罷了,趙然的朋友可必須慎重對待,這才有了這一出。

張錚此人,趙然是知道的,原靈濟宮的金丹修士,在靈濟宮屬於普通小腳色,混得甚至不如已被處死的春風、觀雲二道。同時,他也沒有參與過朱隆禧主持的覆舟山設伏,所以存在感不強。上回隨邱雲清強闖元福宮的時候,也被自己斷然喝止,沒敢踏入宮門半步。如他這樣的人物,原來的上三宮裏實在太多了,趙然沒那工夫去記。

朱先見謀逆時聽說他被裹挾跟隨,但始終沒有上過城墻,至少趙然沒在城墻上見過他。後來此人重投靈濟宮,被正在整頓靈濟宮的邱雲清收入帳下,成了東極閣的一員,沒想到卻又卷入了什麽殺人越貨案。

“張錚涉案殺人,怎麽回事?”

衛朝宗道:“苦主找上門來了,是辦理過你那邊修行證的海外修士,先去的是雞鳴觀,你們雞鳴觀讓他向我靈濟宮申訴……”

趙然笑著插了一句:“沒毛病。”

衛朝宗也笑了:“的確沒毛病,這是靈濟宮當管之務。苦主的貨船在崇明島停泊時被人黑了,八名水手和看船的三名羽士被屠戮一空,只船上藏了一個女畫師沒被發現,幸存下來。”

趙然有些奇怪:“女畫師?幸存?”

衛朝宗道:“是個黃冠。由此也說明,行兇之人在金丹境以下,否則一艘貨船上,無論如何藏不過去的。接著說,兇犯沒有搶船,也沒來得及鑿船沉江,這都是致然的海貿許可證起了作用,每艘辦理了許可證的船都有留影圖形,兇犯知道搶船沒用。”

趙然點頭:“說明兇犯出自靈濟宮或者顯靈宮、朝天宮的可能性比較大。”

雞鳴觀海貿許可證管理房會將每艘辦證船只向上述三宮通報備案,只有不了解情況的,才會連船也搶走,然後大搖大擺做點自以為是的掩飾,繼續使用船只。

衛朝宗道:“這位雲遊四海的女畫師躲在暗中,看到了為首者的身形,於是畫出一張草圖來,雖然蒙著臉,但繪畫技巧十分高明,我們看後都覺得,與張錚很相符。”

趙然接過畫像看了看,不禁點頭:“的確很像。”

衛朝宗又道:“張錚已經七天沒露面了,嫌疑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