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沒救了

對於天子的辯白,趙然沒有回應,只是注目於丹陛上的龍椅,問:“齊王怎麽了?”

天子忽然咯咯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朕的這個王兄腦子糊塗了,居然在禪位詔書上冒了你的名諱,哈哈,他以為隨便簽字就可以的嗎?如今他的名諱上了龍匾,但上的卻不是天子之列,而是逆賊之列,為大明第二逆賊,你看他名諱之前是誰?是燕王啊,哈哈……”

趙然凝目看去,還果真如此,但龍匾上的排序十分緊湊、字跡也非常細小,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

天子繼續大笑:“他是真的糊塗了,也不好好看看,就匆忙坐了上去,這龍椅是那麽好做的嗎?沒有走完手續你也敢上,上去了就下不來,帝王氣運加諸於身,不是一般人可以受納的,沒有這份運道,就得拿壽元來折換!”

笑了片刻,天子忽然很想看看朱先見的表情,爬了兩步上去,盯著他正在繼續蒼老的面容,再次忍不住捧腹:“王兄,你以前不這樣啊,我以為這些東西你早該知道的,看了你偽造的詔書,我就知道了,原來你竟然什麽都不知道!大天師沒教過你麽?陳天師沒跟你說過麽?民間是怎麽說的?你就是個棒槌,啊哈哈哈哈!”

在天子的大笑聲中,朱先見的壽元終於走到了盡頭,趙然以天眼觀之,從這龍椅上,似乎正在有一股淡淡的赤紅之氣,從朱先見的體內被抽出來,正在向著殿頂發散。

朱先見忽然微微擡了擡手腕,手指頭指向趙然,喉嚨裏發出一串低沉的聲音,似乎是說要“起”身,又似乎在念數“七”,然後頭一歪,鼻孔中發出“嘶……嘶……嘶嘶……嘶嘶嘶嘶……”的出氣聲,就此一動不動。

天子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探了探朱先見的鼻息,然後拍了拍朱先見的臉,然後猛然歡呼:“自今日始,朕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陳洪!陳洪!吩咐下去,朕要沐浴……陳洪!”

陳洪藏在張略身後,探了個頭出來,又縮了回去,毫不應答。

天子又望向趙然:“趙致然,終於見到你了,以前一直看你的畫像,總覺得你比畫像英武許多。”

見趙然皺眉不語,他忽然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其實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不行了。可是朕不想死啊,朕還想活下去……”

趙然走上丹陛,蹲在天子身邊,伸手緩緩觸碰了上去,指尖頓時一陣顫動。

天子忽然尖叫,掙紮著撲上來想要撕咬趙然,趙然法力一吐,將他震開,皺眉問:“陛下回答我幾個問題。其一,你剛才所說五行先天真炁,這是從哪裏來的?其二,你身上的玄靈之炁,什麽時候得到的?”

天子沒理他,狀似瘋狗,依舊想要撲上來。但他被朱先見封住氣海,連行動都不易,哪裏可能靠得近趙然身上。

趙然皺了皺眉,眼見天子這幅模樣,怕是難以正常回答自己的問題了。猶豫片刻,九天玄龍大禁術發出,天子腦海中頓時一滯。趙然忐忑的等待他回答問題,但就算沒有全力施法,他也不敢保證天子能夠撐得住,如果天子撐不住這一擊,就會一覺睡上三五天,那麽今日的問話也就沒有必要了。

好在天子撐住了,沒有當場栽倒,於是趙然立刻發動第二層大禁術,天子腦海中浮現出輕柔溫和的語音,詢問的是剛才趙然問出來的那兩個問題。

天子流著口水回答:“哪裏來的玄靈之炁,朕不知道,朕當年在潛邸,邵大天師找到朕,說朕身上有先天之炁,可為人君。”

趙然想了想,又問:“除你之外,還有誰?”

天子吃吃道:“楊廷和、趙德。”

“還有呢?”

“不知道。”

楊廷和身上的索,或者說先天靈炁,由葉雲軒送到了趙然手上,而趙德的索,也就是趙然自己這根,便是他當年在發配服役的路上,所扒的那根褲帶。

眼看天子漸漸有昏迷之相,趙然抓緊時間繼續問:“你說的五炁合為先天一口真靈,這是誰告訴你的?是邵大天師?”

天子臉上閃過一陣茫然,搖了搖頭:“朕自己想的,朕用了三十年時間想這個問題,朕以為應當如此。”

“那齊王所說的五德之氣,又是誰告訴他的?”

天子再次笑了:“沒人告訴他,他自己瞎琢磨的,那不對……趙致然,其實你叫趙安,對不對?”

“剛才齊王問,既然不是五德之氣,也不關乎天子威德,那還政於……”問到這裏,趙然沒法問下去了,天子已經倒頭躺在了龍椅之下,嘴角流涎,徹底昏迷。

趙然擡頭看了看殿中,張略和甲士們都在下面肅立,陳洪依舊縮在張略身後探頭張望。

沉吟片刻,重重嘆了口氣,聽了那麽多,他似乎明白了不少,卻好像更糊塗了。他當然想多問一些問題,但形勢不允許,只能向張略道:“忠道看看,陛下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