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警惕

趙然把黎大隱勸住,先吩咐把通達賭坊的人犯全部塞進方堂囚牢中,然後把冷騰興、梁友誥和幾個看管囚牢的道士、捕快重新找到一起,詳細詢問事情的起因經過。

問完之後,事情大概清楚了,正是一幫不明來歷、不知數量、不見相貌、分不出修為的修士,趁玄壇宮空虛之際,大舉闖入,將囚牢放空。

放跑的那一幹人其實大部分又自己回來投案了,都是京城人士,跑又能跑到哪裏去?再說犯的不過是小錯,關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回家,壓根兒不值得逃跑。

很顯然,這幫修士的目的並非劫牢,那麽究竟是誰呢?上三宮?還是景王府?亦或是海外散修?

黎大隱憤怒的表示,玄壇宮居然被宵小之輩偷襲了?這是堂堂京城!是應天府十方叢林的最高機構!是邵大天師修行之地三茅館的地盤!是元福宮罩著的地方!作為統攝上三宮的元福宮宮院使,他對此感到難以理解、難以釋懷!

訓斥過梁友誥之後,黎大隱向趙然鄭重承諾,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

趙然考慮了片刻,還是忍住了,沒有告訴黎大隱自己的傾向性意見,其實他已經認定,玄壇宮遇襲一事,至少八成的可能性是上三宮的人幹出來的,原因很簡單,他們把襲擾的重點放在方堂囚牢,極有可能是想找到辜可學師徒。

之所以沒有告訴黎大隱,是因為他的立場暫時不允許這麽做。兩閣正在加緊審問辜可學師徒,目的就是為了搗毀秀庵,更深一層,是想查證皇帝修行的真憑實據,而皇帝之所以能夠修行,不論兩閣還是趙然本人,都認為必然與邵大天師、陳天師有關,作為陳天師的嫡傳大弟子,他應該以怎樣的立場和黎大隱談論這件事呢?

趙然甚至猜測,或許黎大隱其實已經知道了辜可學被他救走一事,只不過沒有挑明而已。又或許今日玄壇宮遇襲,其中也有黎大隱的原因?會不會是他把今日玄壇宮空虛的情況告訴了上三宮呢?

看著黎大隱在方堂囚牢中四處檢查,認真詢問看管囚牢之人的神態,聽著他審訊被放跑後又自己回來投案的那些人犯各種問題,趙然一瞬間又對自己的判斷不確信起來——瞧他這表現,結合他平時的為人處事,似乎不像。

黎大隱審問了片刻後,似乎覺察到了什麽,黑著臉向趙然告辭,匆匆離開了玄壇宮。趙然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壇坊的轉角處,向裴中濘道:“中濘師妹這段時間不要去別的地方,除了紫金山香爐軒,要麽回抱月山莊,要麽來我玄壇宮。無論是誰想要叫你去任何地方,都盡量不要答應,如果實在推脫不了,也必須先告知我,等我消息之後再定下一步行止。”

裴中濘默認片刻,問:“趙師兄,有人要跟咱們作對了嗎?是誰?”

趙然猶豫片刻,還是回答了他:“或許會是上三宮。”

裴中濘問:“上三宮?他們不是受黎院使管轄嗎?”

趙然搖了搖頭:“元福宮和上三宮的關系非常微妙,並不是我們一廂情願以為的那樣,上三宮事事都聽元福宮的擺布。朱先見這個人,不是個肯讓別人壓在頭上的人。”

裴中濘道:“那我聽師兄的,就在香爐軒、抱月軒和玄壇宮三個地方待著,別的哪兒也不去!”

始終一言不發的駱致清忽然開口了:“我今天就搬過來和師弟住。”

趙然道:“師兄還是回抱月山莊,那裏需要師兄主持聯絡,通臂、馬王爺他們也需要師兄領頭,否則遇到急事,很難知會他們。至於我這裏,應該還算安穩,我就真不信上三宮的人敢明目張膽對我下手,陳天師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再者,師弟我最擅長就是跑,數遍京城,沒有一個人能拿我怎麽樣。”

駱致清想了想,點頭道:“也對。”

趙然補充道:“所以我最擔心的是抱月山莊那邊,就怕猴子他們被上三宮盯上,故意搞出點事情來惡心我。”說著,嘴巴向裴中濘那邊努了努。

駱致清點頭道:“我明白了。”

趙然將駱致清和裴中濘送出了城外,又叮囑道:“師兄威望很高,把這幫靈妖帶好,捏著一個拳頭,這是我們在京城保命的手段。”

抱月山莊處在城外,又是許真人的別鄴,把所有力量聚集在那裏,是當下最好的選擇。而對於自家的安危,趙然覺得完全不是問題,自從本命符箓寄托完成後,他的逃命本事在整個大明應該是頂尖的,處於最上層的水平,如果真有高手要來殺他,他不介意實戰演練一回。

駱致清道:“師弟小心。”

裴中濘也道:“趙師兄,趁著天還沒黑,早點回去吧。”

於是三人就在清涼門外告別。

朱隆禧全神貫注的盯著清涼山下那條偏僻的小道,等待著目標的出現。這條小道是穿城而過的所有修士都習慣選擇的道路,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人少,方便使用法術快速行進。剛才趙致然和駱致清、裴中濘就是從這條小道向西而去的,按照道理來說,也應當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