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宮中

這是趙然第一次對張居正拉下臉色說話,張居正頓時被唬了一跳,連忙解釋:“方丈恕罪。下官也是到了王府之後,才知裕王的本意。而且是否請方丈查驗資質根骨,也是裕王殿下在和方丈交談之後才定下來的,說明裕王殿下今日對方丈印象極佳……”

趙然沉默了一會兒,道:“再有這種事情,要提前說。下不為例!”

張居正擦了擦汗,道:“是。”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張居正忙壓低聲音道:“方丈有沒有聽說過,陛下在修煉?”

趙然很是意外:“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張居正道:“馮大伴說的。”

“他有實證麽?”

“沒有,馮大伴自己都沒見過。但他說,之所以被貶出宮,便是與此有關。陳洪和孟沖把持內廷,宮中消息防範得極緊。他前年剛任司禮監秉筆的時候,有一次碰見尚膳監孟沖夜裏親自搬了個箱子不知去哪兒,他上前打個招呼,孟沖被嚇得將箱子掉落於地,灑了滿地朱砂……隔了不到七天,他就被免了秉筆之職,出任裕王府總管。”

“朱砂很正常,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但他之後無緣無故便被免職,讓人不得不有所懷疑……更何況,關於陛下修煉一事,其實宮中是有流言的……馮大伴說,陛下有一次喝醉了酒,曾在殿中發狂,對道門不許皇帝修行的規矩很是不滿,還說自己將來非要選一個能修行的子嗣接任大寶。”

“這到底是真是假?怎麽都是傳言呢?裕王就因為這條傳言,所以著急想要修煉?”

“今年二月,裕王殿下進宮給太後拜壽,太後也對裕王殿下說,可惜了他沒有修行天分。殿下回來之後便愈發悶悶不樂,常自為此夙夜憂嘆。”

趙然問:“哪個太後?”當年在元福宮議決皇帝追謚興王一事之後,宮中便有兩個太後,一個是孝康皇太後,另一個是皇帝本生母皇太後。但一般來說,天下依舊尊奉的是孝康皇太後,這是正主,居掌西宮,本生母皇太後,也就是原來的興國王妃,則居於別宮——興慶宮。

張居正回答:“是西宮孝康太後。”

裕王雖然不是孝康太後的親孫子,但自小便和孝康親厚,反而是和自家的生母太後沒什麽感情,這也難怪,畢竟興王妃是七年前才由封國遷進大內。如果這句話是從孝康太後嘴裏說出來的,真不知道是什麽意味了。

趙然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只是道:“我道門不許皇位上坐著的天子修行,這是幾百年的規矩了,裕王只憑這幾句話,就想要走修行的路子,怕是輕率了些吧?”

張居正道:“如今不是說政歸天子麽?”

趙然道:“那也沒說這條規矩會變。”

張居正沒有再繼續反駁趙然,再反駁的話,就是找不痛快了,於是道:“方丈不用太過多慮,下官等也是怕裕王沒了信心,就此頹喪沉淪。只要方丈給裕王殿下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就好。”

裕王有沒有修煉天賦,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趙然也相信,他五歲之後便肯定是驗過資質根骨的,可卻依舊不停讓人查驗,只能說太過執著,當下苦笑:“我去哪裏給他找這功法?”

張居正忍不住道:“聽聞陛下當年也是沒有資質根骨的……”

趙然正色道:“第一,我道門至今不曾說過皇帝可以修行,別說我找不來這種功法,就算找來,我也不會傳給他;第二,裕王身子骨不好,腎氣衰弱,我可以教他一些養生之道,但你跟馮保說,想要裕王活得久一些,就不要讓他縱欲女色。至於皇帝,找到實證再說。”

張居正忙道:“是。我和馮大伴的意思,也是想方丈出面哄哄他,能讓他身子骨硬朗一些便知足了。”

到達雞籠山下的時候,趙然向張居正道:“過上幾天我再去裕王府。”

張居正恭送趙然上山,輕輕嘆了口氣。

趙然的修士講法堂進修班課程仍在繼續,修行球的第三輪、第四輪也順利完賽,這是已經賽程過半了。

在排名榜上,昭真閣邢騰和高居大法師組第一,靈墟閣杜星衍則在金丹法師組中拔得頭籌,黃冠組中,嚴世藩暫時領先,作為非玄門正宗出身的修士,能夠拿到小組頭名,也算是極為難得的。

整個冬季賽要打七輪,在十一月底結束,到時候將按照總積分排名頒獎,各組第一名將成為明年春季賽的擂主,後七名則可以拿到“外卡”,直接獲得參加明年春季賽正賽的資格,繼續爭取決賽階段席位。

到了明年春季賽的時候,各組決賽階段的第一名將和擂主進行三場大戰,此為攻擂戰,勝者將獲得豐厚的獎金。以後每一季都將有一位擂主守擂,其余人則爭奪挑戰資格,這是明年大賽最吸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