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川省道門的天

桓雲空是五年前由方堂右方主晉升的大執事,許騰山也是那一年由經堂化主直升的右高功,說起來,這兩位的升遷其實都拜趙然所賜,趙然在元福宮鬧了那麽一出,總觀下觀的椅子便空了一小半。

向總觀問案組匯報案情、移交案宗和涉事嫌犯的過程趙然沒有參與,他盡量避免過多出面,但為此所做的準備卻一點也不少。趙雲樓和他連續不停的交換意見,就如何匯報、匯報什麽、移交什麽、敲定什麽,以及哪些可重、哪些可輕,哪些可重可輕,甚至案件本身是否定性為貪弊案,會不會牽連更多,全都在一起商討多日,對於爭取什麽、達成什麽,也都胸有成竹。

趙雲樓想要的是權威,趙然想要的,是位子。

桓雲空和許騰山在玄元觀停留了半個多月,代表各自身後的人與趙雲樓溝通了好幾次,這起案件才最終定性,依舊是以貪弊結案,沒再牽連旁人。

葉雲軒家產被抄沒入庫,成年男丁充軍松藩若爾蓋大營,女眷罰入教坊司,至於孩童,趙然出面給保了下來,安置於他自家開辦的慈善堂中。說他優柔寡斷也好,婦人之仁也罷,面對這些幼稚無辜的孩子,他無論如何狠不下心,更見不得他們受苦。

得了趙然知會的張五斤早就準備好了銀錢,葉雲軒的小妾阿羅前腳剛入教坊司,後腳就被他贖了出來,十多年的等候一朝修成正果,張五斤喜極而泣。在洞房花燭那一天,更是收到了新晉職司的任命——小街廟殿主,可謂雙喜臨門。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十一月的時候,轟轟烈烈的葉雲軒集團貪弊案終於逐漸從川省道門和官場謝下帷幕,趙雲樓於此時向總觀再次呈送了一份疏文,請求總觀允許,將玄元觀缺省的兩個重要道職補充完整。

趙雲樓建議,玄元觀都管由天鶴宮監院杜騰會出任,玄元觀都講由都府監院陸騰恩出任,天鶴宮空缺的監院一職,由龍安府方丈白騰鳴接任。

這是省觀三都級別的高道,必須由總觀同意方可晉升。而總觀這一次終於很痛快的批復了趙雲樓的建議,趙雲樓終於將玄元觀三都補充完整,在三都議事中重新掌握了話語權。

趙然聽說,趙雲翼在三都議事上出了大力氣,監院張陽明和方丈沈雲敬也收到了趙然轉交的親筆書信,因此,川省的這次重大人事調整算是拿到了想要的結果。

接下來還有一系列調整和任命,其中的兩個比較重要,一個是保寧府監院宋致元調任都府監院,一個是玄元觀知客薛騰謙終於如願以償的下到州府任職,擔任保寧府監院。此外,禹方主也由方堂調任客堂,成為了客堂知客,此乃皆大歡喜。

嘉靖二十六年年底,掌握了玄元觀話語權的趙雲樓召集三都議事,通過了紅原白馬院道衙分設的提議,並上書總觀審議。

為此,趙然專門跑了一趟廬山,和下觀監院張陽明、方丈沈雲敬長談了一回,促使二人同意通過了這項提議。

嘉靖二十七年正月,在天鶴宮主持了一場盛大的齋醮之後,趙然換下法袍,穿上常服,前往監院舍與白騰鳴相見。

白騰鳴翻看著新發下來的《信力簿》,向趙然感嘆:“以前在西真武宮的時候,杜騰會是方丈,那會兒覺得,此人除了會耍手腕之外,簡直一無是處,但這幾年看了松藩的發展,只覺當初走眼了。如今的松藩,已經大局已定,真不知該如何更進一步才好。想想我上個月在雲樓監院跟前誇下的海口,真是汗顏啊,怕是也只能蕭規曹隨了。”

趙然笑道:“一人有一人的風格,一個時期有一個時期的不同需求,前任和後沒必要強去比較,白監院順從本心就好,咱們只需盯著信力值就是,這一條能夠保證,便是對道門最大的貢獻。”

白騰鳴苦笑:“我說的就是信力啊,二十六年的信力值達到二百四十萬圭,繼續保持五成增長,等明年再看,還能如此麽?”

二十六年的信力值繼續保持五成增長,這是極不容易的,畢竟不同於往年,基數已經很大,從一百五十八萬直接躍升到二百四十萬,足足增加了八十二萬,這個數字令人很是眼暈。也因為早就預判能夠突破二百萬這條當初約定的目標線,趙然才想方設法力推杜騰會坐上了玄元觀都管的位子,算是完成了與杜騰會的約定。

能夠增長那麽多,與兩個因素有關,一是紅原三部以及松藩各部徹底底定,二是松藩四縣全部由修士出任方丈。兩件事雖然都發生在嘉靖二十五年,但完全顯現出作用則是嘉靖二十六年,直接令二十六年的信力值達到松藩成立六年以來的最高峰值。

所以白騰鳴會感到有些無力,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在新一年的任期中應該怎麽做,才能令信力值增加八十八萬。他覺得自己第一年的任期裏,能夠取得四五十萬的增長就算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