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壓力

聽說端木長真問自己,趙然有點意外:“嗯?伯父問我什麽事?”

蓉娘開門見山:“《君山筆記》,算我們端木家一份,一起辦行不行?”見趙然皺眉,蓉娘忙道:“沒關系,這是你們樓觀好不容易折騰出來的,我知道你舍不得,若是不方便,我跟父親回個話就是,我家沒有分毫用強的意思。”

如果說,當初九姑娘代表龍虎山想要摻一股的時候,趙然還可以暫時不用多想的話,那麽到了現在,他就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正一三山,龍虎山、閣皂山都向他提出了加入《君山筆記》的希望,他要是腦子秀逗了,當然可以義正言辭拒絕,但很可惜他沖動不起來,因為他知道《君山筆記》將來的發展方向,知道手握這樣一份期刊的分量,更知道拒絕龍虎山和閣皂山的後果。

“《君山筆記》……不賺錢……”他在進行無力的最後嘗試。

“《君山筆記》還能賺銀子?”蓉娘表示很詫異。

好吧,現在他沒招了。

“蓉娘,回去後請轉告伯父,龍虎山也對《君山筆記》很有興趣,這件事情不是你我兩家能夠單獨談妥的,至少我們樓觀沒有獨自面對龍虎山的勇氣和實力。要麽三家一起談,要麽你們把龍虎山踢出去——當然,我本人不建議這麽做。”

蓉娘點了點頭,問:“龍虎山是誰跟你談的?”

趙然道:“九姑娘。就在我們從大君山啟程的頭兩天,九姑娘是……”

“是龍虎山下一代天才嘛,很多龍虎山的事務實際上都是她在處理。如果是她提出來的話,的確能夠代表龍虎山,嗯,代表雲意大天師的意思。行,我知道了,我去回復父親。”

趙然想了想,道:“蓉娘回復伯父的時候這麽說,就說我樓觀正在考慮這件事,待大師兄試劍完畢之後,就主動和閣皂山聯系,共商《君山筆記》的發展,行麽?”

蓉娘道:“當然可以。”

其後幾日,蓉娘便陪在趙然身邊,給他介紹這家是什麽館閣,那家是哪個宗門,有些她不認識的,隨手招個下面的人來一問便知,讓趙然也很是長了一番見識。

顧氏山莊閉門七日,魏致真就在山莊外堵了七天,連端木春明都在搖頭:“顧南安這一戰敗了。”

蓉娘對趙然道:“還好你說得及時,昨天最新的盤口已經翻轉了,現在再買大師兄勝,已經賺不到什麽錢了。”

顧南安這兩天受到了空前的壓力,不僅朱先見給他發符,遊龍館水大長老、靈墟閣杜煉師、元符萬寧閣宋大煉師等等,差不多認識他或者有交情的,都在跟他不停的飛符往來,明裏暗裏催促他出門迎戰。除此之外,更有周邊館閣的許多大法師、法師一類修士向他飛符問候、詢問戰況,浙江的幾乎所有散修宗門、世家也都由家主、門主之類的人物往顧氏山莊捎信,催促他應戰。

顧南安已經整整七天沒怎麽好好入靜,基本上每天能夠睡著的時間不足一個時辰,他要麽暴躁的踢翻家什、摔碎器具,要麽將顧氏後輩子弟喚過來好一通臭罵,整個顧氏山莊所有人等全都惶惶不安。

他罵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飛符催戰的各方高修,無論對方地位多麽顯赫、修為多麽高深,只要接到了飛符,顧南安就必定破口大罵一番,起初還能在罵完之後冷靜下來,考慮好措辭回復一下,現在根本連回復都不願意了。

當然,他如今罵得最多的,是各地那些開賭坊,“賺昧心銀子的壞了心肝的商賈”。

他發髻披散、眼角紅腫,連嘴唇都會時常起泡,對於修士來說,這是屬於極其罕見的情況。

而且就算身邊沒有人的情況下,他也會自言自語,不停的重復一句話:“絕不能應戰!我要是答應了接受挑戰,我今後還怎麽做人?不輸也算輸了!”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份久違了將近十年的飛符:“師弟,為了顧氏山莊,戰吧。”

十年前,因為理念的分歧,師兄義無反顧的離開了顧氏山莊,將龐大的山莊留給了他,自己則消失匿跡於茫茫江湖,幾乎不聞音訊。卻不想今日收到了他的消息,令人不爽的是,師兄竟然催促他應戰。

顧南安呆呆的琢磨著這張飛符,然後暴怒不已:“這個抱養的東西,有什麽資格說為了顧氏山莊?有什麽資格告訴我應該做什麽不做什麽?你既然十年前離開了,那麽顧氏山莊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暴怒之下,自己居住的整座房舍都飛灰湮滅,只余一地的碎磚亂瓦,以及斜倒著的梁木。顧遂遠不得不再次將自家的院子騰出來,供叔父居住。當然,這次他提前做了預備,將好東西全部收了起來。

“我就是不去應戰,真要應戰,不論輸贏,我都輸了!”這是現在支撐著他的唯一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