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民團

羅漢境巔峰,或者說大煉師級數的修士,基本上已經是兩軍戰陣之中會出現的最高級別修士了。無論是佛門的菩薩境、佛陀境也好,還是道門的天師真人境、大天師大真人境,都不會輕易卷入面對面的軍陣廝殺。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已經能逐漸觸摸到因果之律,什麽事情會引發因果,什麽因果對證道不利,都會有一絲模糊的感受。

天道之下,修為越高,所受到的因果牽扯就越大。比如封唐、趙然和龍陽祖師做同一件事,如果封唐沾惹的因果為一,那麽趙然沾惹的因果就是十,而龍陽祖師沾惹的因果就是一千。這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重的另一角度解釋。

對於因果,大修士們會由心底生出很大的敬畏,這種敬畏來自於想要涅槃、想要飛升的渴望,來自於對長生不滅、對不墮輪回的追求。

身上沾惹的因果若是太多,道門修士在飛升時所要遭受的劫雷就越重,消解的代價就越大,稍不留神就會被劫雷兵解。

換做佛門修士的話,在打開接引虹橋時,會受因果之力拉扯,方向產生偏差,偏差越大,越接近地獄,有的甚至會直接引向地獄,連消解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修行一世,沾惹人命因果或許不能避免,這就需要修士權衡輕重、仔細考量了。

道行中允,因果相循,陰陽平衡,所謂人命關天,在所有的因果中,人命是最大的因果。眾生平等,這是大道至理,隨意殺傷人命,為天道所不許。

既然眾生平等,一個普通人的人命因果和一個合道境修士的人命因果就是相同的,換言之,殺一個普通人和殺一個大修士,所沾惹的人命因果沒什麽區別。

因此,大修士們如無特殊緣故,基本上不會向普通人或者低階修士動手,都是沾惹同樣的因果,殺普通人和低階修士實在是件血虧的事情,與自殘無異。

他們更不會出現在當面廝殺的戰陣上——露上一面就極有可能沾惹大把的人命因果,何苦來哉?

……

這次軍議定下了應對方略,整個松藩的軍事重心開始向西線轉移。

重心向西線白河方向轉移,並不意味著大規模從北線往西調兵,相反,不僅不能調,而且還要在北線擺出一副準備大戰的架勢。經過增強之後的小山衛開始主動向黑山威福監軍司進行反擊,在一個月內連續挑起了大至數百人、少則數十人的戰鬥。一時間,若爾蓋方向戰雲密布。

北線的反擊是告訴西夏,我來了,同時掩護西線方向的暗中集結。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小河千戶所、赤水千戶所的三千余明軍通過分批、夜行等方式,分別進駐格勇寨和猛水寨,在紅原城的南北兩個側後方形成兩只蓄積力量的拳頭。

白河當面,松藩衛以內緊外松之勢加強了作戰準備,嚴密關注綿延二百裏的各處河道。紅原城中,白馬院也開始募集百姓,加高紅原城的外城城墻。

為了防止泄露消息,總督府沒有派出兵馬駐守紅原城,而是給了趙然八百人的名額,組建紅原民團,並將紅原城的防守之責交由白馬院負責。

趙然讓關二在周邊村寨村民保甲自衛隊中抽掉了五百多名勇士進山秘密操練,同時讓君度山匪寨中的數十名前悍匪們日夜兼程趕至松藩,作為骨幹力量加入,湊成了六百之數。又讓保忠在三部藩民和黨項人、漢人中精選了兩百名騎術精湛的牧民,配上寶貴的戰馬,組建了一支騎兵。

這支總兵力八百人的紅原民團被拉到大君山的一處谷地中紮營,紅原守禦所寧德壽調配了十多名軍官前來整訓,這支軍官隊由一個姓張的百戶統帶,包括了總旗、小旗等具備豐富作戰經驗的老軍士。

大明與西夏、吐蕃、北元始終保持著低烈度戰爭狀態,所以邊軍戰力非常強悍,雖然依舊是冠以衛所之名、之編,但其實早已和衛所制沒有半點關系了。

朝野之間一直有著“衛不如募、募不如邊”的說法,也就是說,大明兵部籍冊上的近百萬兵額中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各地衛所打不過募兵,募兵中又以邊軍最是能打。

所以,寧德壽抽調來的十多名底層軍官對於練兵都是駕輕就熟的行家裏手。趙然在他們抵達後的當晚接風宴上不僅親自出席,而且逐一敬酒,高度評價他們為“國之棟梁、軍之柱石”,把這些小軍官感動得個個眼眶通紅,幾欲流淚。

如果單單把民團組建起來,剿匪是足夠了,但軍陣殺伐卻遠遠不能。必須要有完備的甲具兵器,再據此進行大量適應性的特殊訓練,兵和軍甲緊密結合,如此才是一支能夠拉上戰陣作戰的軍隊。

趙然再次趕到松藩縣的總督府,經過嚴格的流程和手續,在總督府掌書記蔣若冰的親自陪同下,前往軍器庫領取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