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松州

趙然飛符是給羊草山散人龍卿欵發的,連諸蒙都懶得下山,華雲館裏其他宗門的那幫家夥恐怕是不會幫這個忙的。

羊草山上,龍卿欵正圍在自走犁旁,苦思其中一個法器部件的重新設計,倏忽間白光一閃,收到了趙然的飛符。

看完之後,龍卿欵只得暫時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將腦海中雜七雜八的各種構想拋開,來到景星巖上。

景星居士的洞府外已經建了一排竹屋,正中最大的那間竹堂裏,二十余名散修正提筆答卷,有的寫得飛快,有的則皺眉苦思,還有一個眼神呆滯,正盯著窗外大樹上的鳥雀發呆。

前面的講台上插著三柱燃香,其中兩柱已經燒完,最後一柱也剩下不到半寸了。

景星看見窗外的龍卿欵,龍卿欵打了個手勢讓她出來,景星指了指燃香,搖了搖頭,示意龍卿欵再等稍等片刻,然後在堂上提醒:“諸位道友抓緊一些,很快就要交卷了,燃香還有半寸。”

見狀,龍卿欵便在屋外耐心等候。

燃香很快燒完,一聲木鼓之音響起,散修們陸陸續續從竹堂中出來,聚在一處議論紛紛。

“哎呀,這水池的題目怎麽又變了?兄台,你求得的水池容量是幾斤?”

“一千八百斤,道友呢?”

“絕無可能!應當有個尾數,余三兩左右!”

“諸位,諸位,張大真人飛升後遺物封存的靈堂叫什麽?誰知道?”

“那叫張仙樓!是孫碧雲真人煉制。如此熱點的時事問題,道友竟然不予關注麽?”

“誰知道會這麽偏門?我就記住飛升的日子了,哦,對了,還有參加大典的合道境高修……”

“有誰知道和趙行走一起前往西夏歸還玄慈虹體的副使是誰?”

“對啊,誰知道?”

“我也卡在這裏了,我胡亂填了一個,寫的是玄元觀監院趙雲樓。”

“怎麽可能!那是川省十方叢林的大監院,趙行走在十方叢林的道職是縣院方丈,差好幾級!”

“我填的是駱致清道長。”

“駱道長是趙行走的師兄,怎麽會是副使?我填的是諸蒙道長。”

“師兄又怎麽了?又不是去鬥法,做副使很正常啊。倒是諸蒙絕無可能!”

“諸蒙為何就不能做副使?他是咱們川省第一個到十方叢林任職的館閣修士,很有可能啊。”

“諸方丈是上個月初一公推升座的,之後還在無極院主持了一場齋醮,根本就不在西夏,道友難道不知?我預計這應該是今年考箓職的一個熱點!”

“原來如此……他是龍安府的,離咱們都府太遠,這些事情我還真沒注意……”

“對於時事熱點一定要搞清來龍去脈,絕不可一知半解,這可是景星居士反復強調的!”

龍卿欵含笑聽著眾散修的議論,進到竹堂之中。問景星:“這些都府的散修如何?”

景星道:“比保寧府和潼川府的要強不少,尤其對時事問題比較關注。你怎麽過來了?有事嗎?”

龍卿欵道:“趙道長從西夏回來了,托我去一趟西真武宮,給白方丈捎封信。”

景星問:“他不回龍安了?”

龍卿欵點頭:“對,他在松藩,暫時回不來。我去一趟,晚上就能回來。”

從羊草山到平武縣很近,龍卿欵用了兩個時辰便趕到了。他是仙師身份,西真武宮的客堂自是不敢刁難擋駕,將他請進去歇息之後,立刻飛報白騰鳴。

聽說有趙然的信件,白騰鳴連忙出來相見,看完書信後當場寫了封回信,龍卿欵也不耽擱,馬上飛符發給趙然。

白騰鳴告訴趙然,他的職司的確是白馬院方丈,這是總觀監院趙雲樓親自授意布置的,但因為趙然出使西夏,所以天鶴宮杜騰會那邊還未下達文書。但據他所知,杜騰會已經召開過天鶴宮三都議事予以通過,就等趙然回來。

心裏有了底,趙然便下山前往松州。

整個松藩地區被劃分為四個縣,紅原特區是白馬院,永鎮縣是靈蛇院,小河縣為龜壽院,松藩縣為飛龍院。

上述四縣的四十三萬部民、百姓,以及總計七萬明軍,在大明的官方設置中以川西總督府統領,在道門的布道上,則由天鶴宮直轄。在級別上,川西總督府和天鶴宮都要比各州府高出半格。

松藩縣便是原先的松藩衛駐地,也是整個松藩地區最核心的地方,部民百姓總計二十萬,占了松藩地區人口的將近一半。

實際上,在嘉靖十九年以前,還沒有設置松藩縣的時候,這裏主要由松州和藩州兩座軍事重鎮構成,各自屯駐著大量明軍,並在明軍的保護下,形成了大量松藩人口的聚集。

松州城和藩州城相距不過十裏,互為犄角之勢,可以視為一個整體。故此在嘉靖二十年設置道院的時候,將藩州城中的藩州廟直接改為了飛龍院,而將松州城中的松州廟改為了天鶴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