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門閂

觀其言、察其行,趙然估摸著,觀雲對景星居士輕薄無禮這件事,恐怕是有的,這句話,很大可能也是說過的。當日在太華山時,這個道人就一直盯著裴中濘不停的看,色心暴露無遺。但沒有證據、沒有證人,這兩個道人拒不承認,趙然對此也很無奈。

趙然問龍卿欵:“針對這一訴狀,你能否提供證據?”

龍卿欵氣得憋紅了臉,想來想去,卻只能嘆道:“龍某哪裏能拿出憑據來?這兩個無賴道人的確是說過這話的,還請趙行走明察。”

趙然又問:“你家景星巖上有沒有法陣、法器之類,可以記錄當時情形,以提供佐證?”

龍卿欵搖頭道:“那是何等寶貝,寒家怎麽可能有得起?”

案子暫時只能審理到這一步,趙然取過曲鳳和的庭審記錄,看罷道:“讓他們四人簽字畫押。”

曲鳳和來到堂下,讓四人挨個過目,趙然則在堂上沉思起來。

此案的是非對錯其實很簡單,但到目前為止,能夠判定的只有一樁:春風和觀雲道人在景星巖上與主人發生口角,進而爭鬥,將主人雙雙擒住。至於輕薄非禮一事,因無證據、無有效證人,只能以所告不清而放過。

散修應該如何定罪?趙然接手道門行走時,嚴長老曾經告訴過他,沒別的,就是道門戒令和大明律。因此,趙然便須以此判決。

道門戒令對於散修之間的爭鬥,沒有明確的條例可循,最多只能依次來判定是否有錯,因此只能依照大明律來判決——主人逐客而客不走,以擅闖民宅論處。

趙然其實很想重重打春風和觀雲的屁股,在太華山時,他就對這兩個來自什麽靈濟宮的道士看著很不順眼。因此想來想去,他作出了決定,該打還是要打。身為龍安府道門行走,不為龍安府地面上的修士出氣,算是哪門子龍安府道門行走?

只是,春風和觀雲道人並未對龍卿欵和景星居士造成實質上的身體或財物損害,這個屁股就沒辦法打得很慘,未免有點遺憾。

於是趙然宣判:“春風和觀雲二道,在主人下令逐客之後,仍舊不走,依大明律,以擅闖民宅論處,當杖三十,有傷人者,杖八十,有致人於死者,斬!因春風和觀雲道人對龍卿欵和景星居士造成了身體傷害,但並未致死,故取之中,各杖八十。損壞財物者,如數賠償。”

春風和觀雲當場就驚了,春風道人沒了常掛在臉上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瞪大了眼珠子看著趙然,完全不敢相信。

觀雲直接高呼:“大膽!我是上三宮的修士,你無權處置我!姓趙的,你敢動我試試?必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趙然向左右示意,蟾宮仙子、青田居士和五色大師一起上前,將春風和觀雲按倒在地。這兩位雖說都是金丹法師,卻哪裏是幾大靈妖的對手,俱是掙紮不得——他們如果有駱致清一半的鬥法水平,也不會被白山君和五色大師抓到君山廟來了。

白山君一向傲嬌,沒有參與動手,卻很有興趣的走近觀瞧,邁著優雅的步子圍著春風和觀雲轉來轉去。

堂上沒有行刑的木杖,蟾宮仙子便將自家的法器金杵掏了出來。趙然眼皮狂跳,連忙制止。兔子這根法器金杵的威力,趙然可是在太華山見過的,真要用這玩意打,兩下就得打死了。

還是曲鳳和機敏,連蹦帶跳跑出去,很快又連蹦帶跳跑回來,回來時抱著一根又粗又長的方木,正是君山廟大門上的門閂。

給兩位金丹法師杖刑,這是多麽壯麗的場面,曲鳳和忍不住心跳加速,差點就想向趙然申請,由他來執刑了。

蟾宮仙子接過門閂,聽趙然叮囑“悠著點”,不耐煩的擺手:“知道了小道士,放心吧,不會打死的。”

聽了這話,春風和觀雲兩個頓時魂飛天外,終於忍不住開口求饒:“趙行走饒命!別打別打!我們願意賠償!”

趙然問龍卿欵和景星居士:“你二人是願意要賠償,還是願意他們兩個受刑伏法?”

兩人齊聲道:“受刑伏法!”

趙然點頭,正要下令動手,卻見曲鳳和塞過來一枚半尺長、兩指寬的木鎮紙。這是什麽意思?

就聽曲鳳和解釋:“這是令牌,我剛去書房中取的,方丈用這個比較威風。”

趙然不禁莞爾,接過令牌向地上一拋:“打!”

蟾宮仙子小爪子一揮,門閂重重擊在觀雲屁股上,她在門閂裏灌輸了法力的,豈是輕易可擋,一板子下去,觀雲頓時痛得嘴都歪了,慘呼聲不停響起……

曲鳳和在一旁報數:“一、二、三、四……”

打完觀雲,蟾宮仙子接著打春風,曲鳳和繼續報數:“一、二、三、四……”

不多時,八十杖打完,兩個道人都如爛泥般,趴在地上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