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會演戲

嗯?一聽張五斤說話,趙然就是一愣,這小子膽子不小啊。

“哦?好在哪裏?”

“解氣!”

見張五斤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咬著後槽牙,於是趙然問:“葉都講難為過你?”

張五斤道:“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一肚子壞水!”

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了,趙然頓時來了興趣:“哦?你這麽說葉都講,難道不怕?”

張五斤嘆道:“要是旁人,小的肯定不敢說,但趙仙師是修仙的人物,想來不會為難小人的。”

趙然點了點頭,鼓勵道:“左右閑來無事,你要是想講呢,就當成故事來講,我也當成故事來聽,聽完就忘。”

於是張五斤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張五斤是都府北部茂縣的一位中戶農家子,曾祖做過玄元觀經堂的化主,只可惜到了張五斤祖父一輩時沒落了,張五斤出生時家裏便以務農為生。好在玄元觀還認這份香火情,否則他一個農戶子弟,想到玄元觀當火工居士,談何容易?

五年前,茂縣遭了大雹災,許多農戶挺不過去,向豪紳大戶借取了高利貸,錢息自然是還不起的,只能以田抵債,甚至賣兒鬻女。

張五斤入玄元觀前,私下和他幼時青梅竹馬的鄰家閨女指了天地,本待他在玄元觀有了起色,重振了家業以後,便去娶過門來。只可惜對方家境太差,張五斤又剛入玄元觀,沒有積攢下多少身家,就算竭力幫襯,最終也沒有挺過來,那家不得不將女孩子賣到了都府青樓之中。

張五斤是個極重情義的,他也不嫌棄那丫頭進了青樓,一門心思在玄元觀努力做事,努力攢錢。

就在今年年初,張五斤省吃儉用終於攢下來二百兩銀子,打算去都府贖人,本來都跟老鴇談好了的,結果卻被人橫插一杠。

他肯定不甘心,連忙打聽是哪家截胡,結果一問,居然就是玄元觀都講葉雲軒。葉都講年初時去了趟都府,某次宴席上相中了那丫頭,於是花三百兩銀子買了下來,充作自家妾室。

正好趕了個前後腳,於是張五斤就悲劇了。

趙然聽完之後也感喟良久,問:“你不會為了這件事情找過葉都講吧?”

張五斤沮喪道:“哪裏敢去找他?再說找他又有何用?人在他房中,怎麽可能要得回來?我要是跟他說了,指不定就被尋個理由趕出玄元觀,到時家裏怎麽辦?”

事已至此,趙然也沒什麽好辦法,只能安慰張五斤:“有些事情就是命,除了自己看開一些,還能有什麽辦法?”

張五斤講完自己的事,長長吐了口氣,稍稍緩解了些許郁悶之情:“仙師說得是,我也知道,事已至此,無力挽回。只是恨葉都講如此大把年紀,居然還想著女色,巴不得他哪天掏空身子骨,一命嗚呼才好。”

趙然道:“想這些沒什麽用,振作起來吧。家裏若是有什麽難處,只管來君山找我,能幫你的,我肯定盡量幫你。”

張五斤忙跪下磕頭:“多謝仙師。”

剛說完,就見白騰鳴喜氣洋洋的回來了,沖趙然招了招手,兩人出了玄元觀。

張五斤還待相送,趙然道:“回去吧,不要送了,記得有事來君山找我。”

白騰鳴看了看張五斤,一邊走一邊問:“這火居跟你說什麽了?”

於是趙然把葉雲軒的事情說了,白騰鳴冷哼一聲:“果然道貌岸然之輩!”

趙然問:“老都講,談得如何了?”

白騰鳴走到拐角處,忽然頓住腳步,轉過身來抱拳稽首,沖趙然深深施了一禮。

趙然連忙回禮:“老都講這是作甚?”

白騰鳴直起身子,嘆道:“今番多虧了你啊!”

趙然喜道:“看來是成了!還是老都管自家有能力,得李監院和趙老都管看重……”

兩人繼續下山,出了丈人峰,道路上人少了,也清凈了,於是白騰鳴重新開始談起。

“自家事情自家知道,一則要感謝你今番陪我奔波,二則感謝你在葉雪關時的啟發。你或許不知,當時寫策論的時候,沒有你的啟發,我就不會去寫什麽青苗錢,不寫青苗錢,這次方丈的人選,哪裏又輪得到我。有因才有果,你是我的貴人。”

“這個太折煞我了,老都講不好這麽說的。”

白騰鳴道:“我這一把年紀,有什麽不可以說的?說你是,你就是。”

趙然忙謙虛了幾句,道:“老都講能夠登上西真武宮方丈的位置,這是整個龍安府的幸事,更是我谷陽縣的幸事,將來在老都講的帶領下,我谷陽縣,乃至龍安府,必將迎來更好的明天!”

白騰鳴聞言一笑:“你也別用話來將我,接下來還有公推,自從你在葉雪關搞出那麽個名堂來,誰都不敢保證自己公推沒問題了。”

趙然滿腦門子冷汗:“這個……嗯,當時特殊情況,情況特殊,很難重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