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飛劍空空

趙然的受傷很是詭異,因為第三柄飛劍很是詭異。

第三柄飛劍很短,只有三寸多長,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匕首。這柄飛劍既沒有第一柄飛劍的準頭和力道,也沒有第二柄飛劍的迅捷無論,而且最大的問題是,這柄飛劍甚至根本談上不上準頭。

趙然在受傷之前曾經遇到過一次驚險,他躲過了第一柄飛劍,然後以十二金錢鏢擋住了第二柄飛劍,但空門卻已大開,完全沒有辦法堤防第三柄飛劍。當這柄短劍攻來時,他已經將令牌從扳指中取了出來,準備停止這次修煉。

可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機會將令牌扔出,因為這柄飛劍起初並不快,但飛到一半時卻陡然加速,快到以趙然的眼力都難以捕捉它的身影。當時趙然甚至連閉眼“等待受傷”的機會都沒有,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飛劍已經激射到了他身邊。

但這一次趙然卻毫發無損,因為這柄短劍以相當詭異的路線從他腋下滑過,根本沒有刺到他身體半分。

在其後的幾次經歷中,這柄飛劍展示了它詭異到別扭的飛行軌跡,忽快忽慢、忽左忽右,明明就要擊中趙然,卻莫名其妙改變了方向,就好像一個喝醉了的醉鬼一樣,無論走路還是跑步,都極其地別扭和無序。

趙然覺得,這柄飛劍可能煉制的時候並沒有最終完成,興許只是個半成品,或許幹脆就是淬煉時用的就是酒水。

不過趙然並沒有放松警惕,他仍然打起全副精神,時刻戒備著。可惜他還是受傷了,飛劍射來的方向明明偏離了自己足有三五尺之遠,可是莫名其妙劃出一道令人費解的軌跡,直接從自己肩頭穿了過去,連皮帶肉削下去一塊,當時駭得趙然面如土色,心頭狂跳不止。

趙然扳指中備得有華雲館的外傷靈藥,這是大師兄魏致真給他的,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出現類似情況。華雲館的靈藥療效顯著,趙然敷上藥粉後離開劍閣,回到屋中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傷口處已經長出了新嫩的肌膚,看上去就好像從沒受過傷一般。

受了這麽一次傷,趙然對這柄短小的飛劍忽然生起了濃厚的興趣,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開始仔細觀察這柄飛劍的進退法度,但始終沒有看出什麽規律來。同時在這幾天的修煉之中,他也屢屢中招,被這柄飛劍搞得狼狽不堪。

幾天工夫下來,他對這柄飛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指東打西——當然並不準確,有時候指東也會打北或者打南,忽快忽慢——快慢之間完全沒有絲毫征兆。總而言之,這柄短間發出後就像只沒頭蒼蠅一樣,根本找不到攻擊目標,只顧蒙著頭亂撞。

就是這樣一柄莫名其妙的飛劍,卻讓趙然時常受挫,他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算下來,離開的日子就快到了,趙然沒有時間在劍閣中仔細挑選飛劍了,比較來比較去,他對這柄莫名其妙的飛劍產生了濃厚興趣,最終決定將這柄飛劍煉為己有。這是趙然深思熟慮的結果,也是他親身體會之後的決斷,以他目前的修為層次,如果與人鬥法,說句實話,與其使用一柄操控起來得心應手的飛劍,還不如使用這柄亂七八糟、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飛劍——既然連自己都搞不清飛劍的去勢,對手又怎麽搞得清楚呢?

按照趙然這幾天的統計數字,平均下來每隔五次,他都要被這柄飛劍驚出一聲冷汗,而每隔十五次,他就會被這柄飛劍擊傷一次。好吧,道爺鬥法時就亂甩飛劍好了,只要堅持到能甩出去十五次,就能成功一回,飛劍雖然不可控,但概率卻可控!

向大師兄魏致真說了自己的選擇後,魏致真頗感詫異,他告訴趙然,這柄飛劍的確出自名師,但其實並未完成,是件半成品。而且這柄飛劍也無法完成了,因為早在八十年前,飛劍的煉制者便被師祖殺了。只是看在這柄飛劍的材料極好,才將其收入劍閣之中,沒舍得毀去。

在飛劍的劍柄上刻著兩個字“空空”,這便是煉劍師的名號,同時也是幾十年來靈劍閣弟子對這柄飛劍的稱呼。

趙然的選擇雖然奇怪,但他極為堅持,所以魏致真也不再勸阻,將飛劍給了趙然,並且按照靈劍閣的方法,傳授了他一套獨門煉器術——與《制器譜》所載法門相比,要更加繁復深奧得多。

趙然記住之後,魏致真攜趙然來到後山的一處巖洞之中,七拐八拐了不知多久,也不知深入地下幾許,終於看到一片空闊的地下石廳,在石廳四周,以巨石圍出幾個簡陋的石室。

這裏便是華雲館福地中的一處重要所在,這處石廳的下方,便是洞淵離火。

幾間石屋各自都有一處火眼,在陣法的調控下與地下的洞淵離火相通。魏致真掃視一番,帶著趙然進入一間空屋,屋子內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雕鑄著一方麒麟頭像。這方麒麟頭像黑中帶亮,看不清是什麽材質,但能夠耐得住離火高溫的炙燒,想必應是好東西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