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一樣的修煉

十一月中,自西真武宮發來的復函終於抵達無極院,通過了無極院上報的三個職司任用人選。據此,無極院典造房正式擬就任職公文,經過監院宋致元用印,任命趙致星為客堂知客、賈致遜為號房迎賓、趙致然為方堂方主,補齊了無極院的八大執事。

趙致星何許人也,無極院沒有人知道,據說他本人將於一個多月後的嘉靖十五年正月初一前來履任,暫且不提。賈致遜得到了號房迎賓的職位,算是心滿意足,邀約趙然一起,在谷陽縣城內最好的酒樓設宴請客,以資慶賀。

趙然也不好拒絕,和賈致遜一道下發請帖,不僅邀約了院中同道,谷陽縣自縣丞、主簿、縣尉以下眾官俱都到場,只老縣令因身體不適沒有赴宴,不過也讓人備了賀禮送來。

跨上八大執事一級的台階後,今日的趙然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在眾人眼中已是谷陽縣響當當的大人物,雖說不至於跺一跺腳八方震動的地步,但想要壞誰的好事卻是輕而易舉,因此,在宴席中著實享受了一把阿諛和巴結,收的賀禮委實不少。

趙然並沒有顯得自己有多麽清高,該收的東西盡數收下,奉承的話左耳朵進右耳多出,虛頭巴腦的承諾送出去一大籮筐,總之你好我好大家好。這就是這方世界的規則,良心上不用有太多負擔。

其間,金縣尉特地過來和趙然幹了兩盅酒,再次詢問自家二郎金久受牒一事的進展,趙然自是滿口應承,說一定竭盡全力。這話倒也不是虛言,金縣尉不可能把寶壓在他一個人身上,重點攻關的對象肯定放在宋致元身上,到時候自己在旁邊煽風點火加點力氣就行了。

一頓熱熱鬧鬧的酒宴結束,其他人自有後續安排,趙然卻推辭不受,不是他潔身自好,而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回山開金手指去了。

回到自家房內,將關二等幾個陪同護送自己之人打發走,趙然緊閉房門,借著床頭油燈燈火解下腰帶,從中間抽出了那根綠索。然後又把自己的任職文書展開,湊到綠索旁邊。

趙然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觀察著綠索,直到綠索開始顫動的那一刻,他心裏終於忍不住開始狂跳不已。

一點白光自文書上飛起,轉瞬沒入綠索之中!

趙然幸福地暈厥了過去。

趙然做了一個夢,他夢見綠索漸漸自床榻上升起,從頭到尾散發出圓潤通透的熒光,猛然自頭頂處鉆入自己體內,順著顱內、脖頸、胸口,一直向下沉到氣海,然後懸壺於氣海之中,漸漸收縮為一個極亮的綠點。接著,這個綠點忽然開始向外擴張,轉瞬間布滿了整個氣海的虛空,直至蔓延到氣海的邊緣,就好像給氣海包上了一層綠玉內殼。

整個氣海天地開始緩緩轉動,轉動軌跡似乎無跡可尋,但趙然卻在夢境中知道,是一道佛門萬字法印。正在他莫名其妙之際,一根棍子蹦蹦噠噠在氣海內跳躍不止,最終跳到氣海正中,然後定了下來。棍子兩頭開始生長,向上直頂最上方的虛空深處,向下深深插入氣海的“地底”,綿綿無絕,不知去往何方。

這並不是終止,剛才覆蓋氣海內殼的綠光順著氣海邊緣的各處經脈迅速延伸出去,將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穴道逐一點亮,隨後趙然體內的氣海、經脈和穴位同時開始震顫起來。渾身的酸麻疼痛一波波向著趙然的意識深處侵襲,疼得他想要張口大呼,但卻怎麽也呼不出一星半點聲音,憋屈得好似在水中即將溺斃一般。

趙然於夢境之中再度昏迷過去。

等趙然蘇醒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因為他不再擔任經堂靜主一職,不用再去經堂當班,故此倒也無人打擾。

夢境中的景象歷歷在目,似乎並非夢境?趙然從床上起身,剛坐起來,忽然腦袋嗡了一聲,無數信息灌入意識之中。這個過程極為短暫,趙然只是略微呆了呆,信息的灌輸便告停止,趙然瞬間便知道了很多事。

灌入意識的是一本道門修行功法,名曰《先天功德經》,內容並不完整,只有《總訣》和《第一章》。趙然坐在床頭怔怔良久,繼而啼笑皆非,如果不是這本功法讓他有“生而知之”的感覺,明白所言不虛的話,他都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跟他開玩笑。

世上的修煉之途有很多種,比如道門煉炁、佛門修性,但無論哪種,都是要與天地間的靈力相合。道門通過吞吐的方式,吸納靈力中的“炁”以轉化為真氣,佛門通過觀想的方式,與靈力中的“性”或者說“光”相合,轉化為“願力”。

無論哪種方法,都需要香火信力為支撐,道門以香火信力來消除因果和牽扯,減輕天劫;佛門則以香火信力來鑄造前往西方極樂世界的通道。這就是佛道兩家爭奪信眾的根本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