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山衛

白衣僧掉落的金葉如薄紙一般,才巴掌大小,其功用如同道門館閣之人的玉牌,都是指明主人身份的信物,就好像道門十方叢林頒發的度牒。

趙然沒聽說過什麽萬法寺,實際上他對佛門的認知一片空白,但既然身邊有朱七姑在,他當然不會錯過增加經驗值的機會,當即開口相詢。

萬法寺位於賀蘭山中,但具體所在位置,很少有人能夠知曉。這座寺廟在夏國佛門中非常有名,因為寺中有一位開了六意識界的佛陀——文音大師。這位大師佛法無邊,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離開寺院,但文音大師座下五大弟子卻個個都是了不得的高僧。

朱七姑接過金葉,略掃一眼,笑道:“原來死的這個和尚是普真大禪師的徒弟,聽說開了舌識界,成就了審察隨觀智,他們佛門吹牛說是什麽阿羅漢金身,看來咱們惹上個了不得的人物。”

趙然忙問:“普真大禪師是誰?什麽舌識界,什麽審察隨觀智,什麽阿羅漢?姐,給我講講。”

朱七姑道:“佛門裏有好多門道,有些什麽禪宗、法相宗、三論宗、凈土宗的,還有什麽格魯派、寧瑪派、薩迦派等等,哎呀,頭暈,我也弄不清那許多。總之佛門在西方立國無數,挨著咱們最近的,夏國以禪宗為主,吐蕃以格魯派為尊。舌識界是他們夏國禪宗的修行境界,前頭還有眼識界、耳識界、鼻識界,後邊又有身識界、意識界,說什麽開了六界之後證得圓滿,就能成佛。其中復雜得很,各界之中還要成就十六觀智什麽的,以後有機會再慢慢給你講吧。這個普真和尚,就是萬法寺文音大師的五大弟子之一,本事很不錯。”

趙然問:“普真很厲害麽?和童老比怎麽樣?和四師兄比呢?和姐比起來呢?”

朱七姑道:“這卻有些不好評說,鬥法講究機緣,並不是境界高下就能定出勝負的。好比剛才四師兄和這妖僧鬥法,其實這妖僧本事不弱,雖說不如四師兄,但也沒那麽輕易能夠拿下,不過你四師兄很滑頭,使了個詐,明面上裝作不知,只和這妖僧的法相爭鬥,實際上找準了關鍵時機,趁妖僧大意之時沖著本相下手,一劍功成……”

四師兄在高處擺足了造型,正轉身下來,剛好聽到朱七姑的話,重重“哼”了一聲,扭頭下了山丘。

朱七姑瞟了四師兄一眼,笑吟吟對趙然道:“雖說你四師兄非高人所為,但這一點上我還是贊許的,你以後若是和別人鬥法……”

趙然訕訕:“姐,我沒根骨……”

朱七姑續道:“別打岔,我就是這麽比方,不管鬥法也好、爭執也罷,總之起了沖突,就得照這個方法來,講究什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那純碎是自己找死,懂了麽?”

趙然聽得舒暢,迎合道:“姐,放心吧,此言甚合我意。”

童老嘆了口氣,嘀咕道:“誤人子弟。”

朱七姑一瞪眼,童老連忙縮了縮脖子:“那什麽,小師妹,該啟程了,咱們早些走,今晚便可到金川衛歇腳。”

朱七姑一甩手,那張金葉便向已經下了山丘的四師兄飛去,口中道:“四師兄,這玩意你收著吧,人是你宰的,回頭去向師父邀功!”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眼見那張金葉飛至一半時,忽然在空中轉向,往西北方倏然而去。

這一下措手不及,朱七姑連忙伸手虛空去抓,卻一無所得;童老甩手擲出木杖,但木杖去勢卻慢,眼看追之不及;四師兄大劍也淩空斬了過去,只可惜就差了那麽一點,金葉向下方一沉,輕輕巧巧避了開去,轉瞬而逝。

童老懊惱道:“禿驢狡詐!”

四師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望著金葉遠去的方向,默默無語。

朱七姑則咬著嘴角,神色凝重。

趙然忙問朱七姑:“姐,這是怎麽了?莫非禿驢沒死?”

朱七姑怔怔道:“是我疏忽了……死倒是死透了,但這度牒上卻有他師門印記,這是回去報信了。大意了,早該想到的,這禿驢修的是小無相法,最擅擬化虛實萬相……”

“那是不是普真和尚收到以後就知道咱們幹的事了,他是不是會來尋仇?姐,你剛才還沒說呢,這個普真和尚和咱們打起來,輸贏究竟如何?咱們打得過麽?”

朱七姑沉吟片刻,道“他若是自家前來,那是絕對不怕的,但若是尋個幫手前來,就不好說了。”

聽朱七姑這意思,三打一穩操勝券,三打二就不好說了,若是那普真和尚多邀幾個幫手,恐怕這邊是很難抵擋得住的。

趙然心裏也有些不安了,在如此等級的戰鬥中,他實在是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只要童老、朱七姑和四師兄這三位一個照應不到,他就只有灰灰的命,因此便催促著快些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