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9章 放不下

得到通天古書的保證,羅豐便不再追問。

郭守繼續道:“無名師叔雖然名為劍奴,但我等不可能真將他當做奴隸對待,否則也不會尊稱師叔。無名師叔在教中的地位,低於天人長老,但高於我等肉身境弟子,平日裏只專心練劍,若門中長老有事務拜托,便不可推辭,同時也當做對劍法的試煉。

這一趟能請動無名師叔護持,便是兆斜陽請了他的師傅出馬,因為無名師叔修煉絕情大道,六感盡絕,正是保密的最佳人選,其修為也是遠超同階。

無名師叔聽不見外界的聲音,我也不清楚六感盡失的他是如何辨清別人的言語,但從過往的經驗來看,簡單直白的問題他都能聽懂,比如問姓名,請他保護誰等等,可稍微復雜一些,或者意有所指,涉及情感的問題,他都難以領會,一般會被他無視。

我不清楚貴派的這名弟子為何要與無名師叔搏命,或許兩人過往存在著恩怨,但現在的無名師叔和過往的他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了。他沒有過去,也沒有名字,只是太上教的一名護經劍奴,無論你再怎麽恨他、罵他,他都毫無反應,因為你說的都是與他無關的事情,再怎麽強調也是對牛彈琴。

言盡於此,希望羅真人能好好勸導貴宗的這名弟子,讓他放下仇恨吧,別再執著了,無名師叔只是跟他所恨的人長著同一張臉,除此以外,沒有任何關系。他就算報仇成功,無名師叔也不會有半點想法,不會懺悔,不會解釋,也不會懇請原諒,這種最空虛的報仇,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沒有任何意義。

記憶、性格都不相同,這樣還能算是同一個人嗎?正如你我,便是粹取了他人的因子而誕生,難道你我和被粹取者會是相同的存在嗎?”

最後一句話,卻是透露出他為何要插手此事的原因,並非單單看在和羅豐的情分上。

然而,羅豐搖頭拒絕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執念之所以為執念,就是因為放不下,這和修為、心性、智慧都毫無關系,聰明如葉知秋,不也同樣放不下執著。”

郭守久久不語,最終嘆了一口氣:“說的也是,我輩修士本就有許多必須堅持的事情,若事事都能輕易放下,那誰還會堅持修行呢?放不下是心魔,太放得下也是心魔,逃避或視而不見並不能解決問題——這點上我真的很羨慕你,憑一己之力跳出樊籠,不被過去所束縛,正視卻不執著,承認卻能放下。”

羅豐心中了然,對方說的是彼此的身世。

造物計劃,無父無母,雖說身為修行者,只要堅守本心,執意向道即可,其余皆是外魔,可又有誰能真正做到這一切呢?

除非也去修煉無情劍道,把這些都遺忘掉。

對於自己的身世,郭守一直放不下,那種感情不是感激,也不是埋怨,復雜非常,難以言表,就是放不下,而且隨著天人界限越來越近,道劫降臨在即,這種執念就變得越來越強烈了。

郭守非常清楚,若不解決這一問題,他絕對無法渡過道劫,尤其是最後一步合道種,這一執念將會成為他最大的敗因,除非他放棄天級元丹,轉而借助外力去合地級元丹。

這一點上,羅豐也幫不了忙,而郭守亦未曾想過讓羅豐幫忙,他揮手將先前設下的隔音結界除去了。

“你們的話講完了嗎,”兆斜陽迫不及待道,“講完了就回歸正題吧,紅石天宮的試煉該如何進行?亦或者考慮到各方都有人員負傷,暫且罷手,彼此打道回府,約定時日重新再來開啟紅世天宮。”

他選擇商議而不是爭取,是因為無名真人身負重傷,未必鬥得贏羅豐和嶽鼎,既是如此,便該明了進退之道,沒了心魔蠱惑,他的表現總算是恢復理智,懂得審時度勢。

羅豐亦從兆斜陽的態度中看出緣由,但他並不打算幫無名真人療傷或者祛毒,倒不是怕暴露萬屠元功,大不了讓暗師鬼君代勞,用碧血鐘吸攝毒素,可即便是基於黃泉的恩怨,他也不願出手,何況太上教未必還會接受,他又何必非得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如果太上教開口,他自然不會吝嗇出手,可顯然對方也很在乎自己的顏面,不願意紆尊降貴,就是不開口。

“魔族已經發現了紅石天宮的位置,盡管這一批的四頭天魔都已落入我們的掌握,可難保不會有其他魔族知曉此事。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該將紅石天宮的寶藏讓與魔族,所以這一趟我們就該將紅世天宮的寶藏盡可能都取走,之後可以選擇隱瞞此事,也可以選擇上報給宗門。”羅豐提議道。

兆斜陽問道:“魔族是用何種方法進入紅世天宮的,他們手中可有開啟大門的鑰匙?”

他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如果魔族擁有鑰匙,現在必然落入羅豐手裏,那麽他就有了獨自開啟紅世天宮的資格,不必再和禪渡宗、太上教合作,而且回去後他必然是要上報給宗門長輩知曉,不能讓六道宗獨吞,另外當面提出疑問,也可以提醒禪渡宗的人,暗示彼此可以聯手,對付擁有最強競爭力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