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3章 真我一劍

幻境世界中,嶽鼎手結寂滅印,懸空趺坐,閉目凝神,鎮壓外魔,一層琉璃寶光護住周身上下,不去理會外界景物的變化,以此抵擋連續不斷的精神沖擊,只是額頭冒出的涔涔汗水,證明他的狀態並不輕松。

“如果你已證見寂滅大道,配合此道法印,心念不起,靜如止水,老奴的確拿你沒有辦法,可惜你空有法印,而無大道之力襄助,無法真正進入寂滅之境,敗亡已是注定。”

抽象扭曲的世界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斥著禪音梵唱,遍地金蓮,琉璃寶幢,莊嚴肅穆的光明佛國,一尊身軀偉岸的佛陀端坐在中央金蓮上,散發無窮神聖氣息,口誦勸人皈依之語。

“世間多苦,修行多難,沉淪掙紮,永遠不得解脫,速速皈依本座,可得超脫苦海,到達彼岸,得享極樂……”

“步行歧路,越是精進,越是錯謬,足下旅途與大道相悖,漸行漸遠,須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執迷不悟,將墜無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速速皈依,證道永恒……”

一句句蠱惑禪心的言語滲透入耳,如魔披袈裟,假扮高僧,曲解正法,斷毀道統。

大佛口誦之語化作一席席金雨,洋洋灑灑而下,潤物細無聲,內中氣息竟是與佛門正法毫無差別,嶽鼎身上散發的琉璃寶光難有隔絕之效,恍若不存,任由金雨滲透,寂滅法印也難有效果。

漸漸的,嶽鼎的身軀染上一片明耀耀的金色,非是外光閃爍,而是他的身軀真的變成了金子!

金漆從嶽鼎的四肢開始侵蝕,向著中央軀體蔓延,很快就將他腦袋以下的部位盡數蛻變成黃金,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座金漆佛像。

這些情景雖然只是幻象,但假作真時真亦假,如果嶽鼎真的認為自己變成了金身佛像,那麽當幻境消散後,他依舊會是一尊金身佛像,再無知覺。

這並非是噩老的天地法相的神通,僅僅只是幻術的效果,上乘的幻術功法就有化虛為實,以假亂真,以思想改變現實之效,因此“弄假成真”並不奇怪,而惡老的天地法相的神通實則為“同化”,將魔元同化成跟對方功體相同的屬性,從而能不受排斥的滲透入內。

一個人再怎麽排斥外物,也無法抗拒與自身同根同源的元氣,正如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自己人”總是值得信賴,在“自己人”的面前,所有的防線都形同虛設。

眼見就要得手,噩老忙加催法力,便要一鼓作氣將對方拿下,蠶食掉最後的部位,然而不斷侵蝕的金漆在蔓延到嶽鼎脖子的時候,就再難寸進,仿佛被某種東西抵觸在外。

“唔,怎麽會這樣,他居然還有能力抵抗?”

噩老心中生疑,但成功盡在咫尺,合該窮追猛打,宜將剩勇追窮寇,當即運轉十成魔功,本體所幻化的佛陀顯化出萬丈金身,盤坐在金色蓮台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負隅頑抗的嶽鼎,以莊嚴宏大的梵音喝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還不速速皈依本座!”

金身散發出的光芒化作琉璃色海洋,不停翻滾著,向著嶽鼎湧去,將其徹底吞沒,無數神祇的祈禱之聲傳遍法相籠罩的世界,此光沒有半點魔氣,竟是佛門的大普渡神光,非是虛偽幻化。

可就算是雙管齊下,嶽鼎依舊屹立不倒,守護著最後未被侵蝕的意識區域,任由噩老反復沖刷,卻是巋然不動。

“怪哉,為何此人這般頑強,這股氣息莫非是……真我大道!原來如此,難怪他能保持自我,不被魔化,真我大道雖然不能破除心魔秘術,卻能保護自我不受影響。”

大道對大道的關系,除了不相幹、部分克制、完全克制外,還有一種是為豁免,即無法削弱或者破除對方,卻能保護個體不受影響,若將立場反過來,即自身不受克制,卻也無法作用與對方。

以驅使心魔之術的迷惑大道為例,它無法對真我大道產生效果,卻也不會被真我大道破除,正如眼下噩老所施展的心魔秘術和幻境依然存在,只是無法對嶽鼎起效。

“早知如此,我從一開始便該專注使用錐裂神魂之術,而不該去動用心魔秘術才對……罷了,既然看透了這一點,此人便再也沒有威脅可言。”

道心與神魂是兩碼事,一名凡人可能擁有無比堅定的向道之心,但他的神魂未必強大,也許一個刺神錐就能將他的魂魄消滅,反過來一名修士或許擁有強大的魂力,但他的道心未必堅定。

心魔秘術能否成功與神魂修為無關,單純拷問道心,反過來精神沖擊之術也只是作用於神魂,道心堅定之人或許能削弱一部分威能,令自己支撐得更久一些,但並不能豁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