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9章 獬豸靈獸

羅豐並沒有振興刑罰堂的意思,背後沒有一位極道強者撐腰,刑罰堂很難真正做到執法嚴明,成為六道宗弟子心中的閻王堂,僅靠肉身境弟子,折騰不出什麽來。

比如碰上六道宗掌門的親傳弟子處罰門規,罰還是不罰?

依法嚴辦則必然得罪掌門,有法不依則無法建立威信,人人都不認為你能主持公道,碰上背景強大的弟子依然會屈膝服軟,這和現在形同擺飾、烏煙瘴氣的刑罰也有什麽區別?

除非在門派建立之初就定下嚴厲的規矩,而且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掌門主動維護刑罰堂的威嚴,如此方能讓刑罰堂在六道宗這樣的大門派站穩腳步,成為令人敬畏的存在。

可惜的是,三教六宗內,除了禪渡宗真正做到了這一點外,在其余的門派中,刑罰堂都是“背景堂”和“人情堂”,毫無威嚴可言,頂多是五十步笑百步的程度,如羽化宗、太上教等至少在明面上擺出公正公平公道的態度,派出一名天人修士坐鎮刑罰堂,管不管事另說,不像六道宗爛得徹底,連門面功夫都懶得做。

到如今,刑罰堂的問題已是積重難返,非是輕易能夠整頓,誰敢下決心管事,就得做好得罪所有同道的心理準備。

其實,真要計較起來,門中諸位真人中,唯有月湖真人有希望做到此事,她不用給任何人面子,包括幾位巨頭在內,別人卻不得不給她面子,而且依她的性格,根本不在乎得罪人。

當然,僅僅是有希望,難度仍是極大,一個不好,說不定會把月湖真人逼出六道宗,自立門戶。

羅豐可沒有把師尊拖下水的念頭,此行的目標就是鏟除人道盟,至於整頓六道宗刑罰規矩一事,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沉重,將來他或端木正晉級虛空,倒是能以力破萬巧,推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誰都阻擋不了,現在還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穩重前進比較妥當。

面對那名執事長老的詢問,羅豐拿出了端木正給他的那塊腰牌,那人接過一看,頓時變了顏色,正身恭敬道:“原來是副堂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刑罰堂有一主二副六護法的職位,地位在其余執事長老之上,為了方便羅豐行事,端木正為他準備的職位是副堂主,只有如此才不會受人掣肘,擁有超然的地位,尤其在對付人道盟的時候,不至於被人用上級的職權逼迫。

以副堂主的地位,職權上能命令羅豐的只有堂主,而刑罰堂的堂主是位掛名的天人修士,甚少現身主事,同樣信奉明哲保身的原則,可謂上行下效。

況且為了以防萬一,這位堂主也給月湖真人請去喝茶了,所以羅豐在這段期間可以大展拳腳,不用接受任何人的強制命令。

一般來說,到刑罰堂擔任執事長老的都是被門派放逐的對象,而擔任副堂主六護法等職位的弟子,則是下放來鍍金的,這類人大多年紀輕輕,修為深厚,未來不可限量,掛個不用辦事的職位,正好方便專心致志的修行,他們通常只到刑罰堂報個名,之後便再也瞧不見人影,類似俗世的吃空餉。

康仙福在刑罰堂待了有將近二十個年頭,早已見慣類似的情況,而眼前這位少年完全符合鍍金標準,心中已是篤定,便生出了巴結的念頭,因為像這樣的天才弟子,指甲縫裏漏出一點東西來,對他來說都是極大的好處。

羅豐謙恭回禮道:“小子初來乍到,不懂之處,還望前輩不吝指教。”

康仙福慌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右堂主莫要嚇煞老朽,老朽姓康,喚老朽老康就成,少堂主凡有不明白的地方,老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見對方如此有禮貌,對他一個沒前途的老頭都如此客氣,暗忖莫非是世家出身,可世家之人懂禮節歸懂禮節,但大多眼高於頂,恨不得用鼻孔瞧人,哪裏會對他這樣毫無價值的老匹夫客氣。

不管如何,這是好事不是壞事,至少證明眼前的年輕人和氣近人,容易相處,不必擔心受人白眼。

巴結歸巴結,能不犧牲尊嚴自然的是最好,又有誰的膝蓋天生就是軟骨呢?

康仙福領著羅豐進入一間裝飾典雅的偏殿,位於主殿右側,裏面的家具擺飾片塵不染,足以映照人影,看得出來經常有人打掃整理,和廳堂簡直是兩個世界。

此殿兩旁各有一長聯,分別是“莫尋仇莫負氣莫聽教唆,到此地費心費力費錢,就勝人終累己”,和“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時世,做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難欺天”。

通天古書瞧見聯詞,大笑道:“這是警告你無事別登三寶殿。”

羅豐不置可否,正坐到書桌前,開口道:“麻煩老康你將最近規定的刑罰條例,以及一年內上報的案狀取來,人在其位,當謀其職,既然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什麽也不懂未免失格了。”